温霖棐白了谢怀风一眼,十分嫌弃且不情愿地挪了两步,赶在令仪之前反驳道:“前半句用到你身上正合适。”
谢怀风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在嘴上拍了两下,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陶珩衍,见他神色如常,才对令仪赔笑道:“令姑娘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想说……”谢怀风使劲儿抓了抓头发,不知该如何圆回来。
陶珩衍双眉微抬,听谢怀风支支吾吾了半天,实在看不下去,无奈出来救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默契地让令仪插不进话,她静静听了半天,此时已然一头雾水。好在令仪并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脸上虽写满了费解,嘴里还是客气道:“借几位吉言。”
“客气了。”谢怀风不失尴尬地笑着,试图尽早结束这个话题,正巧目光落到令仪倾泻如瀑的长发,灵机一动道:“令姑娘那日,为何要扮作男子?”
能不能得到答案并不重要,转移话题才是当务之急。
这恰恰是令仪不愿提起的话题,此番换作她尴尬地笑着,半晌道:“男装穿起来,比较方便。”
谢怀风大笑道:“原来不是特意女扮男装的,怪不得,我说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令仪深吸一口气:“如何看出?”
陶珩衍不知谢怀风是如何一眼就识破令仪的女子身份,至少他从未见过往嘴上涂胭脂的男孩子。何况记忆里的这张脸,确是女子没错。
谢怀风一连笑了七八声,才捧着肚子道:“哪个男人会往嘴上涂胭脂啊。”
果然如此,陶珩衍暗自扶额。屋里除了陶珩衍之外的人全都笑了,但除了谢怀风外,没人笑出声。
温霖棐那张时常覆了寒霜且布满了不屑的脸难得破了冰,燕婉则抬手在嘴角按了按,仍没能挡住微微上翘的那一下。
令仪的笑容,则是先前僵在脸上的。她再次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笑道:“多谢公子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其实在进镇子时,令仪着的还是女装。她路过此处时天色已晚,于是寻了间客栈留宿一晚,打算第二日一早启程。然而当她瞧见风中飘摇的酒幡时,鬼使神差又留了一晚。
酒馆是搜寻信息的好地方,这是父亲告诉她的。在鱼龙混杂之地不可轻易暴露身份,这是姥姥告诉她的。
令仪仔细想了想,酒馆与鱼龙混杂相匹,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于是她在去酒馆之前换了一身男装,费了大半天功夫,在深秋清晨的凉风里出了一身汗,才勉强束起一个像是被狗刨过似的发髻。
至于胭脂,是习惯性涂上的,所以在束好头发后精疲力竭地对着镜子整理仪容时,她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怪不得仙女似的姐姐会毫无顾忌当着夫君的面对她笑,想必早就看出她是女子。
令仪方才因猜出陶珩衍身份而建立起的自信,霎时被摧垮,一时怏怏。
“若是累了,就早点休息。”陶珩衍瞧着令仪没精打采的模样,给谢怀风使了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