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已经进入六月下旬，离收获的七月已经很近了，小麦出口方案随时都会定下来。一旦等到收割完毕，晾晒过后要么尽快储存，要么尽快出口，毕竟七八月份时有暴雨。
“鲁恩要收购多少？”
罗尔斯很清楚，无论是出于两国联姻，还是为了本国农民的利益考量，自己都不可能叫停合作。
“收购量与之前相比其实并不算多，大约只收购了二分之一的产量，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鲁恩在伦堡、费内波特的收购也并没有达到《谷物法桉前的水平。斯万校长认为，这是鲁恩为了重新搭建贸易渠道，同时也是防止一次性进口太多，让粮价进一步下跌，使得农民彻底抛弃耕作，进入工厂。”
农业部副部长，内阁成员埃斯基尔·斯伯格对鲁恩的做法是相当认同的，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如果仰仗进口粮食的话，一旦发生问题，那就是巨大的灾难。
“另外，塞尔温教授认为鲁恩应该是有意推广我国的耕作模式，解决粮价再次下跌后农民弃耕的问题。”
马锡地广人稀，但鲁恩不一样，虽然同样土地广袤，但人口众多，所以并没有采取伦堡、马锡等国的半机械化耕作，而是将大量人口拴在了土地上。而罗尔斯作为鲁恩保守党成员，菲利普·尼根的好友，他知道这是土地贵族们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力采取的手段。
尽管现在的土地贵族不像几百年前一样可以建造国中之国，就比如说马锡就是原先冈萨雷斯家族的封地，但还是可以利用自己名下的土地将大量人口以农户的形式留下来。特别是在鲁恩的工业革命之后，这种手段可以打击新党的势力。
《谷物法桉的诞生就是受到这种因素的影响，提高了粮食价格，让农户收入增长，不去工厂工作。只是大多数土地贵族将增长的收入全部投进了享受中，反而欠下了更多的债务，也让《谷物法桉破产了。
想法是好的，但战争的到来，让它根本来不及实施。
“是这样啊，我倒是很想和斯万校长以及塞尔温教授单独交流一下，可惜他们一直没有时间留给我。”
斯万校长是贸易部部长，塞尔温教授是农业部部长，但在马锡的习惯中，更加喜欢以教授、校长这类称呼。
谈及这件事，哪怕是埃斯基尔也不免苦笑摇头：
“陛下，我每周也只有两三个小时和他们会面交谈……”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请威斯汀先生过来吧。”
罗尔斯摆了摆手，让王室管家带埃斯基尔离开。
已经六十出头的埃斯基尔愣了一下，这就结束了？虽然有许多疑问，但还是先起身致意告辞。
难道是想催促我尽快确认和鲁恩的小麦交易？
他怀着疑惑，跟着王室管家离开，但并没有被带回之前的会客厅，而是被直接送出了王宫。等到看到其他内阁成员的马车，他才突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被召见的内阁成员们在来之前就商议过要共同进退，只有这样才能对抗国王，可现在这种协议还能起到多少作用？
……
和最后一位内阁成员聊了四十分钟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罗尔斯摘下胸口的“欲望之心”胸针，放到茶几上，捏了捏眉心，躺在沙发上，雅莉希亚的身影浮现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这一番交谈下来，罗尔斯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学校真的是象牙塔，哪怕是马锡这样的“升级版学校”。内阁成员们在自身专业上都不算是太差，但政治手腕上实在是太差劲了，比鲁恩的那些人还要差。
也就是有知识教会的维持，否则这样的国家不可能维持几百年。
罗尔斯都没有使用“欲望之心”影响这些人的情绪，只是稍微流露出一点威严，最多也就是震慑一下普通人，但这些人近乎是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放在了脸上。
呼
他吐了口气，目光看向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的雅莉希亚：
“报纸那里就按照我之前的想法去做，另外，去鲁恩、伦堡、塞加尔、费内波特，大量收购粮食，主要是鲁恩方面，不要被人注意到，我会给你一份详细的收购计划。”
除了筹集粮食，罗尔斯自然也不会放过鲁恩今年的产出。
雅莉希亚点了点头，无声消失。
……
灰雾之上，看着被“皇帝”先生献祭来的一柄钢剑，克来恩眼皮直跳，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不愿意去占卜和深渊有关的东西，毕竟在传闻中那是连天使和真神都会被腐蚀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具现出黄水晶吊坠，在占卜“猎魔上将”安德列耶维奇下落之前，他要先给自己占卜一下，如果太危险的话，他肯定是要拒绝的。
……
看着逆时针缓慢转动的黄水晶吊坠，作死过很多次的克来恩捂住了脸，有危险但能接受，这种结果是他最讨厌的。要知道哪怕是占卜尹恩·赖特，意外撞见了“血月女王”奥尔尼亚的那次，也可以算是有危险但能接受。
可怀孕这种体验，是有心理阴影的啊！
搓了搓脸庞，克来恩也只好具现出羊皮纸和钢笔，写下“安德列耶维奇的位置”后，一手拿着羊皮纸，一手拿着那柄钢剑，向后靠住椅背，进入了灰蒙蒙的梦境。
两三秒后，他从梦中勐然惊醒，皮肤上浮现出神秘的黑色花纹，并且有开始向角质层发展的趋势，额头、肩胛骨都鼓起了包，仿佛有东西在里面游走，关节更是噼里啪啦的脆响。
轰
灰雾沸腾起来，股股黑气从克来恩身体内钻了出来，让他的面孔有些扭曲透明，一条条闪耀着立体神秘符号的透明蠕虫在皮肤下游动，似乎随时都会钻出来。
克来恩腰背弯曲，头颅低下靠着青铜长桌，忍受着体内各种欲望的冲击。
十几秒后，他才直起身子，瘫软在高背椅上，脸色相当难看。这次占卜给他带来的危险倒不是很多，只是占卜结果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他占卜到“猎魔上将”安德里耶维奇在贝克兰德！
这是要天使大混战啊！
贝克兰德真不愧是“万都之都”！
克来恩抬手具现出“世界”祈祷的场景，将其蒙上灰雾，丢入了对应“皇帝”先生的深红星辰内，接着他才开始考虑安德列耶维奇为什么被带到了贝克兰德。
他在南大陆的这几天，除了在推进军火贸易外，另外一件事就是调查发生在拉普城外那场千人血祭，并将这件事和“皇帝”先生提及的那个白西装男人联系了起来。同样涉及深渊，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又那么接近，有关联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的如他猜测的那样，那把安德里耶维奇带走贝克兰德的白西装男人究竟怀有什么目的，再来一场血祭吗？
握着黄水晶吊坠，克来恩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