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南区,月季花街,丰收教堂。
在麦穗、鲜花和泉水等符号与最中央一个简笔婴儿组成的巨大圣徽前,一道穿着褐色教士服、仿佛山峰一样的高大身影坐在一排排座位的最前方,给人以极大的心理压力。
他戴着主教软帽,眼睛紧闭,交握双手抵住下颔,似乎在做最虔诚的祈祷。
在他身边,是同样穿着褐色教士服,但几乎只到腋下位置的血族子爵埃姆林·怀特。他环抱双臂于胸前,后背贴靠着长椅椅背,并未做祈祷动作。
即使埃姆林不是大地母神的信徒,但在一尊正神的教堂圣徽前,做这样的动作,多少是有些不敬的,但这样做似乎能给他一点心理安慰,证明他对血族始祖莉莉丝依旧保持着虔诚的信仰。
等到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结束祈祷,坐在他旁边的埃姆林直接起身,从悬挂着圣徽的墙壁一侧通道走了进去。等他出来时,身上的褐色教士袍已经换下,变为了最平常外黑内红的燕尾服。
他并未和高大的中年主教开口告辞,直接沿着一侧要走出丰收教堂。原先他虽然对每次离开前的祈祷环节十分排斥,但还是出于血族一贯的优雅,会向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开口告辞。
但这几天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度,开始急躁了起来,他寻找玫瑰学派重要成员的任务依旧没有任何进展。“节制派”的那两个成员似乎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踪迹。
他尝试寻找像“勇敢者酒吧”那样类似的地方,但这样的地方太多了。他也想过直接发布任务,但绝大部分人对玫瑰学派都不了解,想要通过他们来完成这个任务根本就不可能。至于直接寻找那两位“节制派”成员,也出于种种考虑放弃了。
就在埃姆林想着今天该去那几个酒吧时,身后传来乌特拉夫斯基主主教温和的声音:
“只要你冷静下来,母神会给你带来指引。”
埃姆林脚步一顿,刚想要继续离开,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勐然转身看向依旧坐在那一排排木制长椅前方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思考了两秒重新走了回去。
看着坐着都比自己高的中年主教,他在四五步外就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母神给我的指引是什么?”
“你需要冷静下来,母神的指引需要用心来倾听。”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先是双臂平举,接着两手十指交触,掌心虚含,摆在嘴鼻前,低沉诵念道:
“感谢你,生命的源泉!”
“赞美你,万物的母亲!”
看到这一幕的埃姆林眼皮跳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犹豫了一会儿才走到中年主教旁边,重新坐了下来。又过了几秒,他才做出了与乌特拉夫斯基神父一样的动作,这是属于大地母神教会专有的祈祷姿势。
他嘴唇翕动,无声地嗫嚅了几下。但他的神情已经平复下来,没有了之前隐藏不住的焦急,变得温和而安宁,似乎真的听到了大地母神的指引。
等到埃姆林走出丰收教堂后,在月季花街走了几十米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但更让他惊恐地是,他第一时间想得并不是自己为什么会听从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的话,去向大地母神祈祷,而是什么时候母神的指引才会到来。
拍了拍额头,他垂着头沿着街道往前走,等看到59号依旧大门紧锁,只能无奈地继续向前走,找了辆出租马车,吩咐好目的地后,缩在一角,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埃姆林心有所觉,身体陡然移动,以能拖出残影的速度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换到了旁边。
然后,他看见对面虚空中瞬间凸显出了一道身影:
这是位外套没有扣上,露出里面白色衬衣和黑色马甲的年轻男子,他黑色的头发略显凌乱,似乎没有好好地进行梳理,褐色的眼眸则充满压抑的感觉,仿佛在克制深藏的某种冲动。
看到马里奇的埃姆林腰背挺直,似乎要直接站起来,可马上意识到自己是在马车内,停止了动作。他左右看了看,让马车内光线变暗了些,双手在抓着衣襟往下一顺,点头致意:
“下午好。”
可下一句话就暴露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你们最近去哪儿了?离开贝克兰德了?”
身形有些虚幻的马里奇并未作答,只是看着埃姆林,良久才道:
“你找我们做什么?”
“对付玫瑰学派的重要成员,嗯,‘纵欲派’!”埃姆林强调道。
“联系我们的任务,是只安排给你了吗?”
“啊?”
埃姆林愣了一下,刚想答是,但也不太敢肯定,毕竟这个任务他已经领取了很久,但一直没完成,也不确定是否安排其他成员接手了这个任务。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反问了一句:
“还有其他人在找你们?”
见马里奇点头,埃姆林深呼一口气:
“我会询问的,但我想应该是没有,你们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如果这个任务被给了其他人,那他应该早就被催促了,不可能连提都不提,他可是被始祖认定的血族救世主。
“对方在贝克兰德的势力应该很大,有足够的资金,调动的人手也很多。”
“不可能,这不是我们的行事风格。”
埃姆林连连摇头,虽然血族同样有足够的资金,能做到马里奇描述的那样,可他们绝不会这么做,这会引起三大教会、鲁恩王室、军情九处的连锁反应。特别是之前因为“原始月亮”信徒的事情,一度导致和他们一直关系极佳的黑夜教会也数次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