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想法是什么？”

在保守党三大贵族中，除去菲利普外，最亲近罗尔斯的自然是沃尔夫伯爵，至于利维特伯爵虽然在许多事情上要听从弟弟艾弥留斯的建议，但对罗尔斯的态度一般。

“就像利维特伯爵所说的那样，马锡肯定会提供粮食给我们，无论是出于两国刚刚联姻还是以往良好的关系上，这一点不需要怀疑。但考虑到那位大权在手的国王的模湖态度态度，我不认为提供的粮食能满足我们的需要。”

罗尔斯自然不会把自己真实的想法“推理”出来，事实上，马锡和塞加尔联手先封锁两国之间的费内波特领土，让中南诸国在领土上互相接壤，本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这势必会让费内波特将重心由伦堡转至马锡和塞加尔。

更别说，他还要倡导中南诸国结成联盟，还不是像欧/盟那样的经济合作联盟，是要形成北/约那样的真正的军事一体化合作，哪怕只是在战争期间。

中南诸国背后的知识教会是一直想这么做的，但受限于内部和外部的诸多影响，这六百年来一直没有实施。

外部影响来自北大陆强国，无论是被“分割”领土的费内波特，还是像鲁恩、因蒂斯这样因为各自的利益，是绝对不会允许中南诸国统一的，这会削弱他们的话语权，减弱影响力。

内部则就是中南诸国本身甚至教会内部，马锡、伦堡、塞加尔都是王国，有自己的王室和贵族，一旦合并权力必然会受到影响。而知识教会也必须考虑到一点，合并之后是否还能维持中南诸国神权大于王权、政权的局面。

但如果处于战争中的临时合作，那许多问题就不会存在了。

“他难道不考虑德丽娜公主的想法吗？”

黑发蓝眼，嘴角下垂的利维特伯爵皱眉问了一句。如果联姻已经过去多年，那他自然不会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也是政治联姻，但现在也是情人众多。可联姻还未满半年，公主又怀孕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管怎么样都应该会顾及一些。

“会考虑，但恐怕不会考虑太多，那里毕竟是马锡，只要那位国王想，消息甚至未必能传到德丽娜公主耳中。”罗尔斯嘴角微微翘起，视线停在利维特伯爵身上。

坐在书桌后面的菲利普也面色不虞，他也刚刚同罗伯特·戴维斯上将的女儿联姻。他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面：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要考虑到，那就是风暴教会的态度。”

“风暴教会？”杰罗姆·斯宾塞有些惊讶，为什么会提及风暴教会？

并不是风暴教会不重要，而是太重要了。在鲁恩军方，是三大教会中影响最为深远的那一个。

鲁恩作为北大陆强国，军事力量强大，但情况也很复杂。除去党派影响外，还有王室和贵族，但这些影响都集中在将校层面，士兵们不会关心究竟是贵族还是王室在带领他们，党派纷争，除了金钱和生命外，最关心的只有自己的信仰，特别是在战争已经来临的情况下。

所以海军士兵往往信奉风暴之主，南大陆的皇家陆军因为灵教团更加信奉黑夜女神，但论对底层士兵的影响力，风暴教会才是最大的那个。

除此之外，因为弗萨克帝国占据了苏尼亚岛这个地利，使得他们的舰队可以顺流而下打击鲁恩中北部港口。即使鲁恩有着铁甲舰，但风暴教会的神职人员和“代罚者”依旧能提供极大的支持。

更不要说，鲁恩在全世界的殖民地，都需要风暴教会的力量来维持。

除了罗尔斯之外，书房内的人都没怀疑过风暴教会的态度，按照风暴之主的教义，任何来犯都将迎来他们暴风骤雨般的打击。

即使是菲利普在从“深蓝主祭”雷达尔·瓦伦丁那里得到风暴教会态度时，也不敢相信。

“我之前和瓦伦丁枢机主教见了一面，虽然他跟我表示教会会同鲁恩军队一起，毫不犹豫地击退弗萨克人，但言语中却顾忌很多，不知道在考虑什么。我再追问，他就说要等待教皇迦德二世冕下的命令。”

书房内沉寂了下来，似乎连空气都不再流动，只有青色的烟雾不断上升，让天花板位置的烟雾要凝聚成即将落雨的乌云。

首相杰罗姆·斯宾塞勐吸一口，将烟头按在烟灰缸内用力地碾了两下，伴随着青烟开口道：

“风暴教会对战争的态度有些克制了……”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风暴教会的想法，但这个结果是他们都不想看到的。尽管在击退弗萨克人方面双方是一致的，可也就仅限于此了。

也就是说，如果费内波特参战，进攻鲁恩的盟国伦堡、马锡的话，鲁恩无法提供除军事物资以外的支持，这也会对他们是否提供足够的粮食产生极大的影响。

“为什么会是这样？”利维特伯爵喃喃自语了一句。

书房内没有人回答他，再次陷入了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年轻的菲利普·尼根站了起来，虽然这一年的政治生涯让他体型横向发展了一些，让他更像他的父亲帕拉斯·尼根，但“惩戒骑士”的力量让他的声音依旧充斥着威严：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只要我们尽快击退弗萨克人，形势就会有很大的不同！”

可同利维特伯爵一样，也没有人回应他。之后的讨论更是寡澹如水，没几分钟就结束了。

等到送两位伯爵和首相杰罗姆·斯宾塞离开后，罗尔斯返回书房，看见菲利普沉默地坐在书桌后，大口抽吸着雪茄。如果是正常人，恐怕早就昏过去了。

没有说话，他径直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聚集的烟雾立刻冲了出去。

罗尔斯能理解菲利普以及杰罗姆·斯宾塞等人的想法，作为保守党和风暴之主的信徒，在这种关键时刻却得到了这样一条消息，必然会让他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你应该有想法吧？”

菲利普丢下吸了大半的雪茄，摸了摸日渐消退的发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