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定罪之前能出狱,就算不能官复原职,也比那个“万不得已”的营救计划,强了无数倍!
王立劝他“置之死地而生”,看似莽撞,其实不然!
因为,祖大寿带走的关宁铁骑,是他仅剩的唯一资本!
也是最重要的资本!
牢牢握着这个资本,或许有一线生机!
如果没了这个资本,只能任人鱼肉!
这样的做法,肯定会激怒朱由检,但确确实实有一线生机!
因为,朱由检本来就动了杀机!
此时此刻,还担心是否激怒朱由检,已经没有半点意义!
不如赌一把!
王立的预判,果然没错!
城外下午的战斗,有人详细报告给了朱由检。
他意识到,如果没有关宁铁骑,仅仅依靠步卒抵挡八旗兵,确实不是办法!
朱由检首先想到的,不是释放袁崇焕,而是让他写封信,劝说祖大寿带回关宁铁骑!
只不过,要说服袁崇焕,没人愿意出马!
议论半天,推来推去,这个重任,落到了兵部“职方司主事”余大成的肩上!
半夜,余大成来到狱中。
此时的袁崇焕,因为看过王立的书信,对城外的一切了如指掌。
当然,他对王立,还是保持着信任!
“于大人,犯官……并非不给祖大寿写信!
你也知道,祖大寿之所以听命于我,是因为我是蓟辽督师!
此时此刻,我身陷诏狱,随时可能被问斩!
试问,换了你是祖大寿,你会听命于即将被斩之人?”
这话,把余大成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若说祖大寿听命于上级,那么,皇上命他总督各路兵马,他为何不遵?
哪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所以说,这家伙只听命于你!
这封信,必须你来写!
于是,余大成灵机一动,首先肯定了袁崇焕的功绩,再搬出什么什么民族大义,搬出什么什么戴罪立功。
但,袁崇焕牢记王立的话,态度坚决,就是不写!
宁死不写!
余大成,只能无功而返!
得知此事,朱由检气得咬牙切齿!
飞起一脚,将桌子踢飞一丈多远!
吓得余大成不停哆嗦,冷汗直冒!
“逆臣!简直就是逆臣!就算凌迟他十次,也难消朕的心头之恨!”
“皇……皇上,息怒,息怒啊!
若是我军没了关宁铁骑,建奴铁定不会退兵!
再这样打下去,各路援军皆会一败涂地!
京师之围,不知何日能解!”
说完,余大成赶紧闭了嘴,小心观察朱由检细微的脸色变化。
很快,朱由检稍稍缓和下来,余大成趁机说道:“皇上,袁崇焕是边军统帅,与朝臣少有往来,很少人能劝得动他!
除非……除非是西厂提督王二狗,或者是……兵部尚书孙阁老,或者是内阁首辅韩爌……”
“没错!”
朱由检点点头,想到王二狗,却又摇了摇头。
这家伙跟袁崇焕关系密切,所有人都知道。
有他出面,定能劝服袁崇焕!
但,这样一来,又让他立了一功!
眼下,魏忠贤、王二狗、朝臣与自己,这个相互制约的“四角关系”已经成型;
若论能力,他不亚于魏忠贤!
但,西厂不如东厂!
这并非他的实力不济,而是他的资历太浅,难以网罗一众爪牙;
当然,西厂不如东厂,只是制约东厂,这是自己想要的最佳状态;
只可惜,因为福、浙二地的港口,因为山西的民变平息,这家伙的声望正在如日中天,大有超越东厂之势!
若他成功劝服袁崇焕,很多朝臣都会向他靠拢!
如果他脱离自己的掌控,“四角”的平衡必被打破!
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树大根深的东厂,已经让自己头疼!
再来个树大根深的西厂,大明必将成为阉党的天下!
所以……
“就按你说的办,让孙阁老和韩爌劝劝袁崇焕!尽快劝回祖大寿,别再让朕失望!”
……
小冰河期,十二月的京师,滴水成冰!
天已大亮,王立却搂着柳如嫣,躲在被窝中迟迟不肯起身。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厂公,厂公,魏公公正在大殿等候,说有要事相见!”
“要事?他能有什么要事?”
“厂公,据魏公公说,韩爌和孙承宗连番劝说,袁崇焕还是不肯写信!”
“这事,我知道了!你告诉魏忠贤,让他再等等!”
说完,王立又拉过被子,将二人裹得严严实。
门外,又传来锦衣卫的声音:“厂公,魏公公还说,有两个被建奴俘虏的太监,逃回了京师!
这两人,持有袁崇焕通敌卖国的铁证!”
我去!
铁证?
什么铁证?
说得跟真的一样!
王立掀开被子,一骨碌翻身下炕,匆匆披上衣袍。
唉!
袁崇焕听信自己的劝说,刚刚有了一线生机,却被抓到了“通敌”铁证?
这可能么?
反正,我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