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分裂的人。

表面上他是老师亲友长辈心中别人家的小孩，从小热爱学习知礼懂事爱好广泛阳光健康。

然而在内心深处，张进是那种最危险的小孩。

知礼懂事热爱学习，只不过是因为熊孩子们的趣味早已不能刺激他的感官。他太早就过了那个阶段了，他追逐的是更深层的快感。

老爸不知道的是，小时候家里院子旁边流荡的那几条疯狗不是因为咬人被保安打死了，而是被自己设计一条一条药死然后拖进小树林里解剖了，那几条狗太影响睡眠，不如献身科学，留下一点生存的痕迹。

老妈不知道的是，其实自己根本不需要那么多钱上补习班。初中以后，他私自把所有补习班的费用都截留了，他用那些钱当本金弄了几个NICHE站点，很快他就有了充足的资金支撑他每周五晚上去市区找那个姐姐玩一些危险游戏。

同学们不知道的是，张进其实根本就不喜欢XBOX、SWITCH里的那些电子游戏，也根本就不喜欢刷那些网络论坛、明星八卦，跟他们聊这些只不过是为了显得正常点，减少点麻烦。暗地里自己真正的爱好是关上寝室门打开TOR浏览器登陆暗网看那些真实的杀人直播。到后来他倒卖显卡和加密货币获得的收益实在太多，有时他甚至会雇佣那些暗网里的地下杀手来国内帮自己做几件小事。

所有人都不知道，优等生张进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危险动物。

性、药、鲜血、暴力和死亡只是最低层次的娱乐，张进希望找到真正有趣味的生活方式，假如它足够有趣味的话，其实不一定充满黑暗与罪恶也可以。

但是现在，在老爸老妈面前，还是得扮演那个乖巧上进的男孩。

想要扮演的天衣无缝，就得彻底忘掉自己的危险人格。太容易看穿就不好玩了。

“老爸，这裤腿是不是有点窄了？”张进看着穿衣镜里自己身上的蹩脚正装，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张进对自己的外形还是满意的。圆寸，双眼皮，大眼睛，皮肤白净，身材高大，任何人看到他的人都会知道，这肯定是个好孩子，优等生。

“哪里窄了？我看不窄，衣服小点看着精神。你老爸我特意给你挑的。”张智华看都没看张进一眼，自顾自看自己的电视。

客厅里，沙发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面55寸的曲面液晶电视，爸爸张智华毫无仪态地摊在布艺沙发里漫无目的地调着台，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都五点半了，你妈怎么还没开始做饭？”

“老妈去哪了？我今天一下午都没看见她。”张进问道。

话音刚落，公寓门厅传来开锁的声音，老妈陈言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儿子，快来帮我接一下，拿不住了！”

“你怎么出去买衣服又不跟我说一下？”张智华“腾”地一下从沙发里面坐起来，刚刚年过四十，他头顶的毛发已经匆匆谢了，只余脑后一圈油腻的短毛倔强地宣示着这个男人的青春。张智华把自己缀满肥肉的肚皮拍得直响，假装生气地朝陈言怒道：“败家女人！”

“我也不想啊，这不是中午遛弯的时候又撞见刘姐了吗，你知道她那个热情的样，她拉我我想跑也跑不掉啊。”陈言无奈摊手，和张智华比起来，她这个“老妈”显然活得更精致，逛街、购物、美容院，是她生活的主旋律。马上要到四十岁的女人了，脸上找不到一条皱纹。

“对了，我回来就是把东西放一下，今天晚上不给你们做饭了，我还得出去一趟。”陈言补充到。

“又要出去？不会吧，那我们今天晚上岂不是又只能泡面解决了？”张进一脸哭丧样，已经随手脱掉了蹩脚的正装。

“不会不会，我跟你说，今晚有你好吃的！”陈言神秘地说。

“吃啥？”张进有点好奇了。

“今晚你爸要带你去百货商店！”陈言说。

“啊？不要！商超底下的快餐店哪里比得上老妈的厨艺。”张进几乎挂到陈言身上耍起赖来，他已经快十五岁了，还是和老妈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