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里,我永远只是生意搭子。”
她眼角向上一扬,不自觉露出三分媚气,三分俏皮,还有四分的凌厉,“你不还是我的康康么?”
彼时她刚为他取了名,笑眯眯道,“来,让我康康。”
面对她的笑,他微微眩目,喃喃问她,“康康?”
她旋即眨眼,“啊,啊对啊,以后我就叫你康康好不?”
他垂眸,望住茶盅上的反光。上好的白瓷,釉料丰润,像是西域最好的羊脂玉。
他便淡淡而笑,将那荷囊收了起来。
“朝中倒是有一桩传闻,听来颇有些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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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子膝盖一耸,立时耸身坐起,上身向他倾了过去。
“快说”
康昆仑眼眸半垂,“大理司直崔虔病了,听说这病还颇有些蹊跷。”
她粗眉缓缓挑起,“崔家三郎?若我没记错的话,他虽是三郎,却是唯一的嫡出。”
康昆仑含笑点头。
喜娘子眸光流转,“这病又是怎么个蹊跷法?”
便是凭着直觉,她也知道这病怕不只是“病”。
康昆仑看见她这般,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这病来得急,又极为凶险。崔家已经遍请名医,却没人能说得出这是什么病,便更没人能治。”
“这般如此,崔家三郎不过两月,便已经病入膏肓。听说,如今崔家已经私下里准备后事了。”
“哟……”喜娘子也是不由得低叫了声。
她眸光绕着茶盅打了个转,“这么说来,最后一个法子就是迎亲冲喜了吧?”
康昆仑蓝眸静静凝望着她。
“倒是桩现成的生意。只是不知道,这桩婚事你敢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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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子笑了,那笑意一涟一漪,缓缓从唇角漾开。
“崔家果有此意?那这世上还有婚事是我喜娘子不敢接的!”
康昆仑凝望她的眼睛。
她自己不知,便是面上妆容浓重得令人绝倒,可是她这一刻,眼底清澈流转,便将那面上的五光十色尽数都荡涤了去。
“……这崔家三郎可是出自清河崔氏,他的婚事你也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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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她红唇勾起,“果然是个难啃的内!”
清河崔氏,山东巨族,累世公卿。声望之隆,曾经排在皇家之上。
贞观十二年,太宗皇帝命吏部尚书高士廉等人修订《氏族志修成。内列崔氏为第一等,而皇室所出的陇西李氏只排第三等。
清河崔氏是连与皇家联姻都不屑。
太宗皇帝一怒之下,定“禁婚家”,不准这些门阀贵族自行婚娶。
可是事实上,这些门阀士族压根儿就不将太宗皇帝这旨意放在眼里,私下里婚娶依旧。
这毕竟是欺君大罪,若是被朝廷发现了,朝廷因忌惮士族的力量,就算未必会当真惩治这些禁婚家,可是说不定朝廷会将怒火都撒在媒婆喜娘的身上。
媒婆喜娘这些人,命若蝼蚁,朝廷想怎么拿捏,就能怎么拿捏。
接这桩生意,必定要担着掉脑袋的风险。
喜娘子将茶盅里的茶一口喝干,将茶盅倒扣在桌上。
“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