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鸾也不含糊,登时一拍膝盖,“我自然想啊,可惜人家不要啊!”
“反正他崔家不过是找个人去冲喜救命。那只要是个女子,便也是了!”
她抬手轻自己那“酡红妆”的面颊,“我也云英未嫁,自忖相貌也是上佳,冲喜自当够了。”
李五娘都听不下去了,垂首轻轻咳嗽。
叶青鸾这才轻轻一叹,“五娘都觉着我这是痴人说梦不是?便是冲喜救命,崔家怎就肯什么样的就迎进家门去?毕竟只要进门,那便是崔家的正头娘子啊!”
“五娘母家虽说寒门,可既然崔夫人能亲自首肯的,那是你李家自然是能入得他们眼去的。今日是他们亲自点头,那来日他们若敢轻看了你,那岂不是他们说自己昔日眼瞎?”
五娘瞥了她一眼,嘴角终于略露笑意。
叶青鸾何尝不明白,五娘这般抗拒,除了不愿为人冲喜之外,也更是崔家这高门深宅的缘故。
她自幼在李家都已经受够了白眼,若再到了崔家去,那日子恐就更成了煎熬。
更何况,倘若崔家三郎当真命短,她进门便守寡。在崔家那样的人家,没有了夫君的扶持,那她一个寡妇的日子就更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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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叶青鸾凝视五娘,“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将你在李家从前经受的,十倍还回去,大巴掌直接糊到她们脸上去么?”
五娘一诧:“啊?”
叶青鸾眨眨眼,“若你成了崔家嫡子的正头娘子……待得你来日回门,难道这李家阖府上下还不都出来给你行礼么?”
叶青鸾清清楚楚看见,五娘眼底有光芒流转。
叶青鸾含笑垂首,“我给五娘讲个故事。”
五娘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怎么说?”
刚刚还说打脸,互地怎么转到故事上去了?
叶青鸾:“……五娘只需告诉我,你眉间是否有一朵天成的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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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咬唇不语。
叶青鸾便浅笑点头,“五娘既不说,那便是有了。”
五娘忽然紧紧闭上眼睛,“我不想提!”
那朵芙蓉——实则乃是香疤,是她那生身的阿娘亲自用线香烫在她眉间的。
彼时她刚出生不足百日,她阿娘便狠心不要她了!
既打定了心思不要她,又为何要给她烫下那香疤?一个不足百日的小儿会有多疼痛不说,她便是再努力想要忘记这样的出身,竟然也因为那香疤而无法抹去!
这香疤对她来说,不是她与阿娘唯一的联系,更不可能是来日相认的信物,而只是她一辈子都抹不掉的耻辱罢了!
家里姐妹、奴仆,谁想笑话她了,便直接指一指她眉心……
故此她恨不能以失去一目为代价,只求这疤痕能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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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在五娘眼底流动,叶青鸾只当没看见。
她只垂首,静静地开始讲故事:“……自古以来,姻缘都存门第之见。不论有情还是无情,只要门不当户不对,这亲事便成不了。”
“话说前朝年间啊,就有一位高门望族的郎君,曾在年少无知之时,因门第之见错过一桩好姻缘——彼时他只听说他未来的娘子乃是一寒门女子,便凭着少年火气,拎着剑去寻那小娘子,想以剑恐吓小娘子断了念想。”
“结果不小心,剑尖刺中小娘子眉心。一时间血流如注,小娘子倒地不起。”
五娘听得心惊:“啊?”
叶青鸾轻轻点头,“那少年郎君也未成想竟会如此。他追悔莫及,身受刑责之外,更是心中愧疚,乃至终身不娶。”
五娘心下一颤,不知怎的,眼中竟凝起酸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