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马泽炜发现自己变得非常喜欢红色,他有红色的衣服、红色的耳机、红色的手机,甚至就连矿泉水也只喝农天山泉。
他格外喜欢石榴树红色的小花,星星点点格外好看,石楠是江城的市花,石榴是黄花村的村花。
村口石榴树上,一双燕子穿雨幕而过,有花朵随风吹雨打去,瓣瓣飘零,树下有人撑红伞独立,不知遮的是绵绵细雨还是随雨滴落下的花瓣。
他看着随水流被冲进下水道的娇艳花朵出神。
红色真的很好看,或许因为那是血的颜色,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但究竟为何,无人知晓。
一辆颇为霸气的吉普车停在他的面前。
车门打开,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是一柄硕大的黑伞,黑色的花朵骤然绽开,一个头顶鸡窝乱发,面容有些沧桑的男人走了下来,随后是那天晚上见过的青年撑伞迎出一个有些娇小的女孩儿。
“形势已经严峻到如此地步了吗?你们现在连未成年人都收?”
马泽炜看着娇小女孩儿,有些严肃的说道。
江城小队三人微微一愣,他们想过无数种开场白,但唯独没想到见面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丁的表情有些复杂。
好像被人小看了,但还有些开心是怎么回事?
不行!居然敢小看我!
丁努力挺了挺自己的胸膛,腰杆笔直,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脸涨成圆鼓鼓的模样,想要尽量让自己看着成熟一点。
看着丁的可爱模样,马泽炜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小白兔奶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叫叔叔,给你糖吃。”
丁看了看对面男人手中的奶糖,有些生气。
看不起谁呢?为什么只给两颗!我都看见了,你口袋里面分明还有辣么多!好气呀!
越想越气。
丁把手伸出伞外,屈指一弹,一滴雨水疾射向对面的男人。
马泽炜看见丁这手不凡的功夫有些吃惊,但手上依旧不慌不忙,有花瓣飘落,他信手拈花弹出。
花瓣雨滴相交,两样最柔弱的事物却造成最狂暴的景象,一阵无名之风在两人之间翻涌撕扯,甚至没有一滴雨水可以落到地上。
风暴流转不过片刻。
花归尘土,雨入流水。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太极缠丝劲,好俊的功夫。”
马泽炜扶了扶眼镜。
“你这是什么功夫?。”
丁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这种发劲方式,从小跟着父亲遍访天下名家的她居然从未见过。
“仓促应对,随手而为,就叫拈花指好了。”
马泽炜笑着把糖揣进兜里,朝丁稍稍躬身。
“多有冒犯,还请包涵。只是您的模样太过年轻,一时不察,竟看走了眼。”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
丁反而得理不饶人。
“您说,想让我怎么道歉。”
马泽炜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口袋的糖都拿出来!”
其余三人同时浮现出一个错愕的表情。
还说你不是小孩子!
对面的男人默默掏出一把糖果,感到一阵牙疼。他以前也是抽烟的,只是后来戒烟了,烟瘾犯的时候就靠着吃糖转移注意力,现在全给出去了,待会儿烟瘾犯了怎么办?
不是说这东西多难买,只是作为一个头头,自己的手下个个叼着雪茄,自己总不好让手下帮自己去买包小白兔奶糖,实在太违和。
因此,一般他都是偷偷自己去买。
丁勾了勾手指,有风吹过,马泽炜手上的奶糖尽数飞起,落入丁的手里。
她的手有些娇小,只好两只手捧着。
“呐!徒弟,吃糖!”
她剥开一颗递给顾远。
小贝在一旁故作淡定,抬头看天。
片刻后,糖还没有送上来,他转头看向丁佳人,那姑娘正在数糖的颗数。
什么意思?劳资不配吃糖?
他恶狠狠的看向对面的马泽炜。
“进去聊?”
“那便,请吧。”
马泽炜让开道路,转身向前方走去。
沿着道路向村内走去,沿途的村民有些热情的招呼着,马泽炜一一回应。
一个看着有些粗犷的汉子扯着破锣般的嗓子问了一句。
“马主任,出来看花?”
“是啊,今儿下雨,花干净!”
“我最近研究出来几个新品种,赶明儿给你送过去看看。”
“得嘞,谢谢您!”
早餐店老板声音相对尖细阴柔。
“吃早饭没?拎几个包子回去。”
“吃过啦!明儿个来你这儿吃。”
裁缝店老板娘穿着旗袍,身姿绰约,斜靠着店门口,手里价夹着一支女士香烟,声音妖娆。
“您这衣服谁挑的?挺好看就是不太合身。”
“明玉那小子挑的,我也没注意。”
“哪天送过来给您改改。”
“好嘞,我让明玉拿过来。”
“您得亲自来,不然我可看不清,拿不准。”
……
一路上的人神情皆不似做伪,感情真挚,一副安居乐业的景象。
江城小队三人跟着一路走来,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情报的真假。
这就是,传说中的罪恶之都?
前面是一座石拱桥,马泽炜撑伞走上桥头。
“马主任上街啦!”
一个女孩儿清脆的声音在街边响起。
桥那头的街道上家家户户的窗户同一时间全部打开,一只只白皙的手抓着红色方巾拼命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