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他亲自绕行到康里人骑队的北面探察,不料正撞上急速南下的别勒古台直属兵力,差一点被他们围拢起来屠尽。好在蒙古军各部的运动态势已经掌握分明,只消核对确认过,就能回程了。
“那颜的意思是?”
那郭宁难道舍得这大块肥肉?
凭着拔钉子的功劳,我怎么地都能压制住黄金家族的其余成员,乃至压制住草原上这些乱七八糟的部落。我在草原重整也克蒙古兀鲁思,正如铁木真兄长在西域有他的事业!
想到这里,别勒古台心头火热,他用力挥手道:“各位辛苦些,继续追着。敌人跑不了!”
别勒古台哈哈笑了两声:“你很好。你父亲死后,我还没有决定他那个千夫长的位置由谁来继承……便由你来暂时管着,你要拿出战功来!”
少年下马叩首:“尊贵的别勒古台王爷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真叫我感激异常。”
所以他敢于夺取榷场,所以当他发现夺取榷场的行动引起后继纷乱,不惊反喜。既然出了乱子,就得打仗,要打仗,就得用他别勒古台带队。
少年大喜,按照钦察人的习惯,走上来抱着别勒古台的靴子,亲吻了他的靴尖。
“眼前这群叛徒进进退退,和咱们绕了几天的圈子,实际上一直向东,分明是想去乌沙堡,和那个大周皇帝的小舅子汇合。可在那里,聚集的蒙古部落只有更多,早就已经布下了层层罗网,连一只兔子,一只田鼠都别想逃走!”
别勒古台见身边这些首领人物全都恭顺,心里很满意。他用视线的余光扫了扫四周远处错落站立的护卫们,见他们全都手中拿着弓箭戒备,觉得自己应该是多虑了。
不可能的,他们绝对做不到。
有了这样的战果,草原上谁还敢对我说三道四!
别勒古台伸手去揉捏战马的马鬃,信心十足地道:“两天之内,我的直属部下们就全都到了,有五千名精锐骑兵!正好让你们见识见识蒙古人真正的厮杀本领,拿这些人的人头给你们出气!”
所以,那些蒙古本部的那颜们,压根就是蠢。他们害怕和中原朝廷对抗,想要保持现状,拖到成吉思汗回来,一切太平。他们的脑海完全被这个想法占据,因为害怕,所以在阿剌海别吉面前拼命地向我泼脏水!
他们不明白,大周根本没有能力大举北上,怕什么?
那郭宁就算在野狐岭跳脚跳到半天高,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派出蒙古人的叛徒来骚扰,派出某个身份贵重的国戚来诱引草原上的汉儿奴隶,那就是他能做的全部了!其他的,全都是虚张声势!
众人机灵些的,已经知道蒙古本部的千户那颜们,对别勒古台颇有不满。这位黄金家族的有力人物若要压制蒙古千户们,可不就得重用新来草原的康里人、伯牙吾人和零散钦察部落么?
草原民族虽然没有文字,不读书,却不是傻子,有的是面对部族兴亡时的智慧。当下人人踊跃,连声称是。
这样的环境不是那么容易对抗的,中原汉儿要准备冬季的袍服和沿途所需燃料,那后勤的消耗还要再多一倍,饶是如此,也未必就能免于冻死!
别勒古台没提起自己前几天遭蒙古千户们群起指责时的狼狈,这些首领人物顶多只隐约听到点风声,但他们显然都是聪明人,反而在其中发现了自己的机会。
田雄感觉有尘土灌进嘴里了。他呸呸地吐了口唾沫,骂道:“就等你们了,赶紧的!赵瑄怎么说?”
要说蒙古人的厮杀本领,在场众人其实都见识过。成吉思汗何等厉害,大家都服气的。成吉思汗的弟弟是否也这么厉害,倒是值得期待一下。
在旁众人立刻露出了羡慕又嫉妒的神态。
郭宁起自草莽,自幼穷怕了,所以最是贪财。就算他当了皇帝,也纵放手下行商,便如钻进钱眼里一般。两家之间的贸易,每年有多少利益流转?
别勒古台还很年轻,他的权利欲还能强,决不允许自己成为草原上的摆设。
最终两家还是得互相干瞪着眼对峙,而生意还不能停,我还能藉着狗泺榷场不断赚钱,继续扩张势力!
那局面,就像我在榷场杀人的时候一样,大周的那个防御使,只能嘴上放几句狠话,其实压根拿我没有办法!
眼下我别勒古台,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行事。要把叛出蒙古的六个千户痛杀一顿,让他们血流成河;要把那个皇帝的小舅子礼送出境,自家拿下自家的悬赏……在外人看来,这便是我调动本部,用强硬手段威风凛凛地震慑住了大周!
众多部落首领和千户们连声赞叹。
这不是刻意的针对,而是蒙古人征战的习惯如此。他们用自己的疲惫和劳苦,迫使敌人十倍的疲惫和劳苦,然后用自己的韧劲,向敌人发动致命一击。
他想做什么,都得等到明年开春以后。那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再操心也不迟。只消我动作够快,明年草原上不露破绽,那郭宁难道还能反复挑衅?
当然,别勒古台的力量远远超过这些黄金家族的走狗,他们叫嚷得再凶,抱怨得再多,别勒古台也可以充耳不闻。可是,成吉思汗迟早会回到草原,这些人如果在大汗面前胡言乱语,怎么办?
这几年里,黄金家族的话语权已经明显在向大汗的儿子们集中,大汗的叔父、侄儿、弟弟之类,渐渐都在靠边站了。
自从成吉思汗西征,维持草原局面的任务,就落在他和成吉思汗的女儿,监国公主阿剌海别吉身上。别勒古台在成吉思汗麾下时,就以善战著称,除了不主动挑衅大周以外,不惮用任何强力手段维护黄金家族的利益。与他相比,阿剌海别吉要温和许多,于是诸多千户那颜都去奉承监国公主,俨然对别勒古台形成了围攻的势头。
他们奔跑的地方,便是野鸭河东面的滩地,只有小丛灌木夹杂其中。岳里帖木儿毕竟不是本地人,对气候不够熟悉。秋冬时野鸭河的河面收缩,原本泥泞的滩地已经变得干燥,马匹腾踢着跑来的时候,扬起漫天沙尘。
推书。
书名:《代宋之锋镝长歌》。作者的历史功底非常扎实,对作品也下了大功夫,绝无敷衍。最重要的优点是,刚上架,近来更新很给力!:-)
嗯……话说,我最近也在恢复更新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