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往远里去,你们持我令牌,到礼成港去招募。还有,不妨大胆些,到东界和东州道北部,去联络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大股契丹人!女真人也要!便是来三五百人,我也有办法安置!”
军使吃了一惊,连忙道:“东界和东州道那里,聚集的契丹人俨然自成一国,虽经几次内讧分裂,仍保有相当的力量。其首领耶律金山更是个狠角色,当年率兵打到宣义门下,焚黄桥而退的,崔相对他们都十分忌惮!宝城伯,咱们毕竟只是为了马球大赛,这种人来得太多,难以操纵啊……”
“忌惮?那老疯子忌惮的岂止契丹人?他还忌惮我兄长!忌惮我!忌惮国王!忌惮满朝有力之人!”
崔珦抬高嗓门喝道:“眼下这时候,还顾虑什么?谁都在说马球大赛,谁真在准备马球大赛了?眼下在紧急招揽人手的,至少有二十家,我不拉拢契丹人,别人难道就会停手?这座城池随时会有巨变,我要能打的人!”
说到这里,崔珦见厅堂里众人还在迟疑,顿足道:“还不快去!”
部属们耳听得崔珦完全不把自己的父亲当作亲人,话里话外又在影射即将发生流血冲突,当下个个悚然,一哄而散,各自遵照崔珦的吩咐去办。
崔珦落座,招了招手。
奇仁甫扭扭捏捏上来,脸上的伤势更加显眼,走路好像也一瘸一拐。
高丽国多年没正经打过仗了,所谓亲信武人,多半不是刀头舐血的人物,才能一半点在了奔走奉承上,还有一半倒在深通崔珦的心意,敢在关键时刻下辣手、做大事。
有这两个优点,其它倒不必强求。崔珦也对自家护卫首领的作派很了解,估摸着,他一定是发现契丹人手捧金银入来,嫉恨之心大起,所以才去挑衅。
此等骄横之举,活该被人教训。不过,毕竟是自家心腹,是真正可信的人,不能真看着他吃亏。
“你这厮,莫要去和那些野人计较。他们是用来垫刀头的,我不得给得多些?”
崔珦拍着奇仁甫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这些人招来了,终究不还是归你管束?有些事我不方便做的,本来一定得你做。若能让他们去做了,日后你我同享富贵,岂不美哉?”
奇仁甫大喜,随即又忧虑地道:“大家都说,那些野人性子桀骜,只怕初来乍到,不听指挥。”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好酒好肉赶紧安排上!还有女人!你多找些,找两百个来,信不信他们会乐到发疯!契丹人吃了不少苦头,这时候最容易安抚,你莫要把吃亏放在心里,拿出点精神,陪他们好好地乐一乐!”
奇仁甫连连点头,响应道:“还得给他们安排沐浴更衣,安排下舒适的住处,对了,他们中不少人身上带伤带病,还得赶紧联系城里的药铺和大夫……”
“等等!”
崔珦忽然叫了一声,随即沉吟:“药铺?大夫?”
奇仁甫以为自己想得过于周到,连忙改变口风:“我是担心这些契丹人的伤势有碍动手,若有什么妨碍,那便不请人诊治……反正他们也只有这一阵的用处,过了这阵,死就死了,值不得甚么……”
“不不,既然要他们效死,待他们好些是应当的,否则何以赢得人心?我方才是想,这帮契丹人和女真人都是丧家犬,日常过得比猪狗还不如,恐怕身体虚弱的不在少数。那么,各家招募了他们以后,都会需要大夫和药材吧?”
“嗯,除了治伤治病以外,赶在用人之前调理身体,乃是常理。一群病弱之人再怎么拼命,顶多只有三板斧的力气,总不如身体壮实些的好用。咳咳,不提关键时刻,就只在马球大赛的时候,人精神些,也能撑个场面。”
崔珦哈哈大笑:“那就连夜动手,把开城周围,连带着礼成港等地的坐馆大夫都请来,把药铺的药材都收集来!咱们让崔瑀还有其他人,对着收拢起的一群病鬼束手无策!怎么样,这主意是不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