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也正如昨夜商谈好的一般,约礼开始着手调查尚服的死因,同昭仪一起。
据昭仪所知,德妃在她昏迷的时候,烧了太傅的书房以及她的母亲秋昭苏的画像,气的太傅与其险些断绝关系。那么——那日杀死尚服的,有可能不是薄兮,也有可能她有什么二人不知的势力。
赵家在那日的毁容昏迷后,便被祁王下手砍掉了先前得力的左膀右臂,及祁王所掌控的兵部,户部等处的赵家下属大换血。所以现如今赵家想东山再起必须要靠皇帝。赵文清也不敢与赵家谈及这些,毕竟一党,最忌内斗。她想动薄兮,不能明面上来。
而约礼本身如果不靠祁王,不靠皇帝,就只能在小小的皇宫发号施令。短时间,掰不过薄兮的腕子。
所以约礼主皇宫内的线索,赵文清来查有嫌疑的宫女宫外的身世。
第一件事,当然是把那日发现尚服身亡的人叫来审问。
皇帝听她想为尚服平反,而昭仪也主动交还宫权,也就任她去了。不过嘱咐她查归查,不要轻慢了年宴。
目睹尚服死亡的宫女叫翠喜。是尚服所管辖的绣娘。据翠喜所言,那日她进入尚服居所时,便见尚服瘫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双臂垂在地上,双眸睁的斗大,像是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一样。
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怪的是那宫女的神态,双臂微颤,脸上冷汗如瀑般流淌而下,眼神飘忽不定。
“本宫可先说好,若是你不讲实话,让本宫查出来了,可莫要怪本宫无情!”凤目一瞪,倒是有些气势。吓得那宫女手又抖了几下。
“奴婢没有!”她开始抖得更厉害了,只听这时走进了一个侍卫,跪下说道:“禀娘娘,那尚服房里——”
话还未完,那宫女颤着开口道:“奴婢有罪!奴婢不该一时贪心,藏了尚服屋里的一只钗子!”她疯狂的在地上磕着头,约礼微怔,示意那侍卫继续讲。
侍卫奇怪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翠喜,开口道:“那尚服宫里找出来了只琉璃翠玉耳环,模样有些过时,看似是前几年流行的式样了!如今宫里有这些饰品的,只有冷宫的贵妃娘娘。“
“嗯?”约礼挑起翠喜的下巴,直视她的双眸,见她慌乱躲开,抿唇一笑:“你可要候好了,不知下一次本宫再召你时,心情是好,是坏。”
宫女颤颤巍巍的离开,出门看了一眼天,恍若隔世。
约礼揉了揉指间,看向冷宫的方向:“走吧,且会她一会。”
坤宁宫离冷宫还是很远的,坐上凤辇的约礼抱紧手炉,看着外头的雪花零落在枝桠上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寒风似有些彻骨,抬凤辇的太监冷的打了个喷嚏,见惊动了轿子也不敢跪下,口中喊了一句:“奴有罪!望娘娘责罚!”
“嗯,罚半年俸禄。”她说了一句,又加了一句:“那便走慢些吧。”
这时旁的墙角有个宫女轻轻看了凤辇一眼,快步离去。
凤辇一路摇的很慢,幸好沿途梅花绽了不少,也算是一种风趣了。她看着枝头上血红色的寒梅,心里恍惚了一阵。
她第一次见寒梅,是在让王爷府里管家捡着的半年后。
王府里有处寒梅园,往日里是不让人去的,约礼常常见那处冬日里血红血红的,心生好奇便溜在院墙外,看了一眼。
那时的王爷还没有现如今这般的妖冶,只是美的有些像个姑娘家。那时他十三,她五岁。
那日也是夜里了,不然平时距离那寒梅园几步便有三三两两的侍卫,哪有她溜进来的份?
那天夜里似乎是十六日的样子,总之月是格外的园,月光如水,洒在雪上露出银光。而那梅又是红的,红的惹眼,像一滩血,又像一滩大火,燃在了白宣纸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