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了山，薛中山带着步凡早已等在了正殿中。

“晚辈百晓玉见过薛掌门。”堂上，百晓玉在向薛中山行了礼，抬眸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殿上首座旁，一个青衣少年正目带惊讶地看着她。

是他！

只一瞬，百晓玉就转开了眼，微微垂眸，将思量掩在了细密的眼睫下。

她记得，几天前在崇山脚下的青城县，他们遇见过。他竟是崇山的弟子么？这个时间，这个身份，会不会太巧了？玄天宗所说的那个崇山弟子会不会……

不对，她记得，那天这个人没有佩剑，而带了剑的是……脑海中浮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百晓玉微微蹙了眉，眼神更暗了。

而步凡此时也是惊讶。那天跟他们一起救那绿萍姑娘的女子，就是这个“江湖第一策”百晓玉？

这真是……不行，他得告诉若鸿去。

“早闻玉姑娘才名远播，此次一见，倒真是气质不凡。”看见殿下的人垂着眼不语，薛中山开口打破了这殿上的尴尬，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悄悄离去的大弟子。

暗暗呼了口气回过神来，百晓玉扬起一个谦逊的笑容回道：“承蒙薛掌门的夸赞。百晓玉此次贸然拜访，打扰了贵派的清净，还望掌门恕罪。”

百晓玉的面容有着江南女子的秀美温婉，那浅浅的笑容淡然雅润，没有丝毫的攻击性。而她身上，那种由内而外、静柔通透的气质更是有着犹胜于自身五官的灵韵。那清润的声音，也让人听着十分舒服。

薛中山见这位下一任百晓生如此有礼数，心下多了几分好感，开口寒暄道：“听闻令师这几年身子不太好，一直在静养，不知如今可还好？我崇山这几年的清净，还得多多谢谢季先生。”

这谢得便是崇山山上守山阵的事。

“我师父如今还好，劳掌门关心。”百晓玉淡淡回道。江湖上所传百晓季退隐养病，不过是幌子。当年天机阁大比获胜，得了玉皇芝之后，本是体弱的百晓玉的身子好了许多。百晓季有意将百晓门交于她，就随便编了个由头，暂时退隐江湖。

不过这一句“还好”，却是谎话。如今百晓玉真的不知道，师父究竟，好不好。

寒暄过后，百晓玉开口说明了来意。

“晚辈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事想请教贵派的清风长老。”

……

崇山偏峰，后山竹林。

玄铁剑身泛着寒光，随执剑人妙绝的招式在空中舞着，破竹的剑势似是能力震山河，在山石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深痕。

不行，还是差一点。

剑招中断，张若鸿收剑落地，微微喘息着，额前一滴汗缓缓沿着俊逸的眉峰滑落。

调息了一阵，白衣少侠还想举剑继续，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若鸿——重大消息——”

挑了挑眉，张若鸿转身看去，见那个青衣身影点着竹枝而来。

“你这是又要被罚了？”

“不、不是……”落地后的步凡喘着气，这一路他几乎是以此生最快的速度用轻功飞过来的，现在气还没喘匀。

“我跟你、你说，那天，我们下山，那个、那个姑娘、她来了……”

“哪个姑娘？绿萍姑娘？”

“不是，是、是那个出钱的姑娘，那个、那个浅蓝衣裙的姑娘！”

“你说什么？！”脑海中出现一张面带浅笑的如画面容，张若鸿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真的！我刚才在大殿上见到的。我也吓了一跳呢！你知道吗，那位姑娘，竟然是百晓玉！那个百晓门的、江湖第一策玉姑娘！”喘匀了气，步凡一脸兴奋地对张若鸿说道：“她说她今天来是要来拜访清风长老的。我都不敢相信，你说我们这是什么缘分呐！”步凡激动地说了一长串，没有旖旎的情思，只是惊叹。

“这算是我步凡认识的第一个江湖名人了！”

“走，我们先回去看看！”打断了步凡的兴奋，张若鸿收了剑就往回走，步伐倒是显得比方才步凡来时还要急。

两人匆匆来到了崇山偏峰的正堂。

“师父！我听说……”

刚踏进堂门，张若鸿就看见堂中正坐着一位姑娘，那如花的面容，如兰的气质，一如那天琴店初见。话卡了一半在喉咙里，张若鸿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脚步也跟着话音顿住，倒把身后的步凡堵了个踉跄。

清风长老见他们俩这般风风火火地进来，轻轻蹙了蹙白眉。这孩子今日怎么这样莽撞。

百晓玉看着进来的白衣少侠，缓缓站起了身，眼里有惊，还有一丝复杂。

她开口，声音微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这位，就是清风长老的徒弟，张若鸿少侠吧。”

她怎会知晓我的名字？

张若鸿微愣，还未开口回应就听见那座上，也来了偏峰的薛中山冷声道：“小凡，你们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