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徐辉祖满头大汗,慌不择言的样子,蒋瓛心中忍不住为徐膺绪一阵默哀。
他知道徐膺绪的前途到此为止了,东宫做事一向都是隐而不发,所思所想全凭个人猜测,当木已成舟之时,也就是一个人被打入尘埃之日。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谁也无法摸清上意,只能按照既定的方向前行,真正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小心思一旦被逮住还不知及时悔改的,到时雷霆降下,则再无回旋之余地。
“回。
。回陛下!膺绪此前曾在府中狂言北平府之各司各卫皆只知有燕王而不知有殿下,长此以往怕是会横生祸端,此事不知为何被殿下知晓,这才有了当下之事,还请陛下宽宥膺绪之大不敬!”
“呵!恐怕还有咱已经年老体衰活不了几年忘了说吧?”
“臣!不敢!
”
老朱也是会自行脑补,这话实际上在当下就是老生常谈,只不过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起而已,现在伤疤被徐辉祖揭了出来,老朱心情能好才是怪事。
不过多年的观人处事,让老朱总觉得事情并没有徐辉祖说的这么简单,但又不好直接向自己的爱孙问询。
说到底哪怕是老朱都不敢放言说他对自己的嫡孙有足够的了解,至于事实是不是像徐辉祖说的那样,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也就是当事人是他的爱孙,不然换成任何一个人老朱都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亲儿子就更是要究根问底。
这件事同样事关国体,由不得他不慎重,因为一旦祸起萧墙,那不管谁赢谁输,都是在捅他朱重八及天下百姓的心窝子。
“你家老二还说了什么?咱了解允熥,他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把那混帐东西贬去宁波,咱要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
一声混帐东西,让徐辉祖知道自家二弟的命算是保住了,皇帝还愿意骂人那就说明皇帝并没想象中的那样愤怒。
藩王镇守边关辛苦是事实,有足够的能力拥兵自重也是事实。
虽然边境各卫的调遣需要皇帝下旨,五军都督府同意才得以施行,但那是建立在洪武皇帝还在的情况下。
同样是姓朱,难道那些重镇藩王对皇位就真的没有丝毫想法?这话恐怕连皇帝自己都不相信。
“回陛下,膺绪他也是在中央军成立不久之时在府中说的混帐话,事情过了这么久没想到太孙殿下竟一直将此事挂怀于心,可见殿下对叔侄之情的看重。”
“家中那个混帐东西不识殿下信重之恩,竟敢私下离间殿下叔侄亲情,有此惩罚已是天恩浩荡。那混帐东西还说边关重镇的将领多次在晋王和燕王麾下听命,以致将士们只知有藩王而不知有陛下,长此以往,恐非大明之福。”
徐辉祖说完直接把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
实际上这话是他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借着这次的事情说出来而已。
既然自家妹妹入宫已成定局,那该有的取舍必须要有。
别说大明储君中意自己的妹妹,就算是没有这档子事,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藩王坐大。
非要选择的话,哪怕牺牲自己的亲弟弟,也要把这件事捅出去。
这是国家大义,不是儿女私情,他绝不允许自家人在这上面犯错,否则纵使是至亲,他也绝不留情。
徐家传家的宗旨是忠君卫国,藩王再是亲近,但只要有为祸大明的可能,那他身为大明的国公就必须要维护国家正统。
“你下去吧!这件事咱知道了,既然允熥已经做出决定,咱也不好驳了允熥的一番好意。”
老朱并没有徐辉祖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更没有当场下旨圈禁晋燕二王,过了许久只是轻轻飘飘的一句话,不过言语之中的疲惫却是谁都听得出来。
“臣!
告退!
”徐辉祖的应答掷地有声。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提醒老朱这件事必须要做出决断,否则再不加以限制就来不及了。
“砰!
”
等徐辉祖走后,老朱黑着一张脸,一拳砸在了身前龙桉之上,吓得房间里的人瞬间失去重心,直接跪伏在地。
“标儿一走,这几个混帐东西一个个都跑出来气咱,这个位子就那么好坐?”
“父死子继,人伦纲常!大明江山本就是标儿的,让你们就藩就是要绝了你们的想法,没想到你们竟然变本加厉!连。
。连亲侄儿都下得去手!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