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舅舅你,咳咳,我能说吗?”
魏忠贤哈哈大笑:“说嘛,有什么不能说的,舅舅原本是沧州的一个泼皮,从小偷鸡摸狗,今天偷看李寡妇洗澡,明天砸了隔壁老王家的窗户,这些事情我不怕人说。”
魏忠贤似乎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人年纪大了,就会想起小时候,想起自己的年少轻狂。
他们并不会以此为耻,反而会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再混蛋一点,等到老了,就感觉年华易逝,人无再少年。
方正也被魏忠贤的开朗所感染,笑道:“舅舅是真性情,也是真正的草根出身,只有从底层出来的人,才知道群众最需要的是什么,什么事压在百姓头上的大山。舅舅没有从百姓中走出来就去欺压百姓,而是尽量让更多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但是这些清流们不同,他们本来就拥有安定的生活,他们中秀才,可以见官不拜,每月还能领取供奉,等到中了举人,就可以免除徭役,让别人把田地挂靠在自己名下,收取好处。”
“等到他们中了进士,就可以做官,骑到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
“当然,他们中有不少人会坚持自己的理想抱负,做一个为国为民的清官,但是他们大多数人为了科举搭进去半辈子,指望他们当官不捞钱,简直就像是期盼商人不牟利,百姓种田不要粮食。”
方正一口气说了好多,其中有些话是他在书本上看到,有些是他自己生活经验的总结。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方正从后世的许多被曝光出来的贪腐官员身上,推测出大明朝的官员应该也有这些问题。
相比于后世更加完善的监督机制,如今的官员,贪腐肯定更加严重。
如今的大明已经运行了二百多年,你要说他没有问题,纯属是糊弄鬼。
任何一个封建王朝,在经历了最初的一百多年伟大辉煌之后,都不可避免的会走下坡路。
原因就在于既得利益者的贪婪。
魏忠贤听完方正的论述,眼中大放异彩:“正儿,这,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想的?”
尽管方正的话里面,有许多名词他没有听过,但是大致的意思魏忠贤还是能够明白的。
作为一个文化不高的古代人,他的政治智慧很高,看问题的高度和方式都是高屋建瓴。
但是你让魏忠贤写一本书,将自己与东林党的斗争细细讲述,他肯定写不出来。
因为他没有系统的思考过,这并不是说他的水平不如方正,相反,魏忠贤的水平比起四百多年后的许多大学者、大理论家都要高。
只是他不会总结,不会将自己的思想用文字表述出来。
方正的每一句话都好似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魏忠贤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个外甥,以往他只将他当成了一个弱冠青年,并没有多加重视。
如今听到他对东林党的一翻评论,方知他心有沟壑。
方正没有掩饰道:“是的舅舅,这些都是我心中所思所想,有不到之处,还请舅舅批评指正。”
“不,你说的非常好,但是还有一点你没有说到。”
方正一愣,问道:“是什么?”
“就是这起子文人,想要跟皇爷争权!”
魏忠贤脸上笑容一收,寒气肆意,“当初先皇驾崩,当今圣上还没有即位,杨涟、左光斗伙同大学士方从哲、刘一燝、韩爌等朝臣一起到乾清宫逼迫李选侍交出皇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