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恪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想死。
因为工作的压力,因为沉重的负担。
因为失去的亲人,因为丢掉的爱情。
总之,在生活中,经常能碰到一个人说“不想活了”,或者“还不如一死了之”。
就如同那些人一样,林恪也将生死看得很淡。
但与他们不同的是,林恪的看淡是一种被动的选择——因为他有病,治不好的病——所以他不得不看淡。
……
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有病,也都知道他快要死了。
就连他自己也知道,并且自认为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看仓库,晒太阳,吃骨粉。
一年了,他一直在做着死亡的准备。
一年了,他一直都过着一种单调而又简单的生活。
因为没有很亲的朋友,所以不会有人因为他的离开而伤心。
因为没有很重要的工作,所以不会有人因为他的离开而慌张。
他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麻烦。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就算是明天不再醒来,也不会有一丁点遗憾。
但是,当那个高个男人以一种林恪无法想象的方式出现,然后又突然告诉他,他快要死了的时候。
他却突然不想死了。
就算每天的生活都只是晒晒太阳,他也想有更多的时间晒太阳。
就算每天的夜晚都只能无聊地数数星星,他也想天天都能数到星星。
……
高个男人走了,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走了。
而在他走之后没多久,林恪眼中的画面也慢慢地开始动了。
树叶开始摇摆,小虫子开始乱飞。
远处有一个汽车的喇叭很突兀地响了一下,随即就又沉寂了下去。
今天不是周末,公园里面人比较少。
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两个大爷在下棋,旁边有一圈人在观战。
或许是棋路比较清奇,只听其中一个大爷高声喊了一个“将”——顿时就引得一圈人哄然惊叹。
而在另一个方向,还有几个大妈坐在亭子下面打牌。
大概是想着玩一会就回去做饭的缘故,其中一个大妈的身边还放着一个菜篮子,有一把新鲜的小葱从篮筐的边缘露了出来。
林小堆还在尖叫,声音中满满地恐惧与慌张。
但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人却像是压根没有看到她,任由她在那里喊叫。
有一只泰迪晃晃悠悠地跑了过来,在她的脚边嗅了嗅,但随即又摇摇头跑开了。
……
林恪伸手拍拍她,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沉沉地叹口气,摇摇头走掉了。
他要死了。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别人快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林恪不知道,总之他现在是干什么提不起精神。
什么主人和女*奴,什么地狱和黄泉道。
林恪现在只想回院里好好地躺着,就算是林小堆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他很大可能也只是礼貌性打她一顿,告诉她那样容易着凉。
……
而林小堆这边在被林恪拍了一下之后,终于慢慢地回过神来。
那个男人已经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和恐惧也随之消失了。
心有余悸的她,特别想在这个时候和林恪这个主人谈谈人生聊聊理想,但林恪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自顾自朝一个方向走着。
马路,大马路。
岔路,更小的岔路。
林小堆一路跟着林恪,终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孤儿院。
墙很高,上面还有铁丝网,看起来像是监狱改的。
大门关着,铁皮门上很多地方已经掉漆了。
林恪在门口喊了一声,随后就有一个大爷的声音在里面响了起来。
哐当几声,门就开了,林恪冲着看门的大爷摆摆手走进了孤儿院。
林小堆想要跟上去,但却被大爷给拦了下来。
啊,
这个打着女*奴旗号的催命鬼,
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叹口气让大爷放她进来了。
孤儿院不大,只有一幢教学和生活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