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遗像中的爷爷双眼转瞬变得通红，咆哮道：“不孝子，那可是我孙子！”

残破的身体唰地站起，几乎一瞬间便到达大伯面前，一巴掌把他扇飞！

大伯咆哮，和爷爷扭打在一起。

一枚铜钱，落到赵恭灵的手边。

鲜血被它吸收，深绿的铜锈褪去，

一道信息，出现在赵恭灵脑海中。

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强撑着拾起铜钱，想要紧紧，却只能无力地握住。

“爷……爷。”

“你个老不死，就会坏我们好事！”大伯怒吼，声音竟好似有许多重。他一拳捶中爷爷的胸膛，爷爷顿时倒飞出去，砸破两道砖墙，嵌入墙体之中。

爷爷，艰难想要动弹，

大伯，缓缓走向爷爷。

“这一次，彻底送你上路。”一句话的时间，大伯的脸，迅速变换近十次。

他面对动弹不得的爷爷，举起硕大而丑陋的拳头——

赵恭灵的大脑中，好像有一根弦，断掉了。

“爷爷！”

他大喊，手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把铜钱弹出，歇斯底里大喊道：“汝与此鬼孰重！”

“噗通”

他像一滩软泥，瘫倒在地上。

铜钱飞旋，划过弧线，稳稳地落到大伯上方，压下。

瞬间，大伯动弹不得。

一道威严厚重的声音响起，回答道：“吾重甚，此鬼何能及吾也。”

“咔嚓”

大伯体内，传出一连串脆响，

他的拳头，开始极慢地挪动，

变拳为爪，伸向爷爷的脖颈。

“汝与此鬼孰重！”赵恭灵又喊道，喊完闷哼一声，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

“噗通！”

大伯抵抗不住，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铜钱回答：“吾重甚，此鬼何能及吾也。”

大伯低声嘶吼，全身肉瘤不断涌动，凝聚力量，

渐渐地，竟然又极其缓慢地伸出手，爬向爷爷。

“咳咳咳——汝，与此，鬼，孰重！”

七窍，流出汩汩鲜血，

心脏，从未如此衰竭，

呼吸，轻到近乎消失。

赵恭灵已然像一个死人。

“砰！”

再没有抵抗之力，

铜钱落下，大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微而不甘的怒吼，便怦然爆裂成模糊的血肉，溅洒满整个房间。

“吾重甚，此鬼何能及吾也。”

铜钱说完，划过一道弧线，飞回赵恭灵的手中。

“呵呵，咳咳，呵咳咳咳……”

赵恭灵艰难地露出笑容，只觉意识从未如此沉重。

他想闭上眼睛，但他知道，倘若此时闭上眼睛，

他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咔嚓，踏踏踏……”

砖石不断落地，爷爷的身体勉强从墙中挪出，摇摇晃晃地走向赵恭灵。

他的身体已经残破到不忍直视，左手小臂缺失，右手只剩两根折断的指头，两腿破破烂烂，脖子脑袋被啃得恐怖，没鼻子没眼没耳朵，浑身都是破洞。

赵恭灵看到这样的他，却笑得更加欢愉。

他张嘴，想要说话，爷爷却伸右手制止，用损坏的声带说道：“你别说话，我辈分比你大，我先说。”

他说完，见赵恭灵含笑闭上嘴，便轻轻抚摸着赵恭灵染血的脸庞，喃喃道：“乖孙儿，我的乖孙儿……爷爷不能陪你了，你以后一个人，一定要好好过，开心地过。最好，娶一个大美人儿媳妇，生两个胖娃娃龙凤胎。

我知道你想给我报仇。你不要给我报仇，也不用祭奠我。你过得好，爷爷在九泉下有知，也就安心了……”

墙壁的缺口之外，许多鬼怪在窥视，在觊觎，

它们蠢蠢欲动。

爷爷瞥他们一眼，回过头，突然伸出仅剩的手指，紧紧按住赵恭灵的眉心，嘶哑呐喊道：“恭灵！收下吧——

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