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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暗夜之神眷顾灰姑娘

这是一出漫长的戏,然而,它结束得太早了。几个小时,转眼就过去了。

艾迪希望她能留下,坐在这个座位上,重新开始欣赏歌剧,把自己夹在这对恋人和他们的悲剧之间,迷失在他们美丽的声音中。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

如果艾迪爱过的所有东西,她是因为它们而爱的或者还是因为他

卢克站起来,伸出胳膊。

她没有接受。

他们肩并肩地走过慕尼黑的夜晚,在歌剧的余音中,艾迪仍然感到轻松愉快,歌剧的声音像铃生一样在她体内回响。

但卢克的问题也得到了回应。

哪些是我的

她看着他,黑暗中她身边那个优雅的身影。

“你做过最奇怪的交易是什么”

卢克仰起头,思考着。

“圣女贞德,”他说。

一个灵魂需要一把神圣的剑,这样她就不会被打捣。

艾迪皱眉。

“但她是。

“啊,但不是在战场上。”

卢克的笑容变得狡猾起来。

“语义学可能看起来微不足道,艾德琳,但交易的力量在于它的措辞。

当它还在她手中时,她请求神的保护。

她并没有要求有能力留住它。”

艾迪摇了摇头,很困惑。

我不相信圣女贞德和黑暗势力做了交易

笑容绽开,露出了牙齿。

“嗯,也许我让她相信我更像天使”

“但在内心深处,我觉得她知道,需要伟大的牺牲。你为谁牺牲,比你为什么牺牲更重要。最终,她成为了她想成为的人。”

“烈士””

“一个传奇。”

艾迪摇摇头。

“是艺术家们想想他们本可以做什么。你不为他们的损失而悲伤吗”

卢克的脸黑了下来。

她还记得他在国立剧院遇见她时那晚的心情,记得他在贝多芬的房间里说出的第一句话。

这是多么的浪费。

“我当然喜欢,”他说。“所有伟大的艺术都是有代价的。”

他看起来有点好看。

“你应该知道。毕竟,我们都是自己的赞助人。”

“我一点也不像你,”

她说,但言语中并没有太多恶意。

“我是缪斯女神,而你是小偷。”

他耸了耸肩。

“互谅互让,”他说,仅此而已。

但是,当他走了,她被留下徘徊,歌剧继续,完美地保存在她的记忆的棱镜里,艾迪想,温柔,沉默,如果他们的灵魂是一个公平的价格,这样的艺术。

2014年7月4日,纽约

整个城市灯火通明。

他们和其他20人聚集在罗比的屋顶观看烟花燃放,将曼哈顿的天际线涂成粉色、绿色和金色。

艾迪和亨利当然站在一起,但太热了,不能碰。

他的眼镜一直起雾,他似乎对喝啤酒不感兴趣,而是把啤酒罐抵在脖子上。

微风徐徐吹过空气,带来了像干燥机通风孔一样的放松,屋顶上的每个人都发出夸张的声音,发出“啊”和“啊”的声音,这可能是为了放烟花,也可能只是一股无力的空气。

屋顶中央有一个儿童泳池,周围放着草坪椅,一群人在温热的水里晃荡着脚。

烟火结束了,艾迪四处寻找亨利,但他走远了。

他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但她认为是天气太热,他坐得很久。

书店关门了,他们花了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一起躺在沙发上的电扇前,一边看电视,一边用手抓着冰块看书,热得连亨利狂躁的精力都能缓和下来。

她太累了,不想给他讲故事。

他太累了,写不下来。

屋顶的门突然打开,罗比出现了,他看起来就像袭击了一辆冰淇淋车,他的手臂里装满了融化的冰棍。

人们欢呼雀跃,他在屋顶上来回走动,分发曾经冷冻过的食物。

第12次是魅力,当他递给她一个水果棒时,她想,但即使他不记得她,亨利显然说得够多了,或者也许罗比只是认出了其他人,并做出了推断。

有一样东西和其他的不一样。艾迪一秒也不浪费。

她突然露齿而笑。

“哦,天哪,你一定是罗比。”

她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亨利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

罗比递给她免费的冰棒。

“他吗”

“你是演员。”

”他说你很了不起。你登上百老汇只是时间问题。”

罗比脸红了,看向别处。

“我很想去看你的表演。你现在在表演什么”

罗比犹豫了一下,但她能感觉到他在犹豫,在躲避她和分享他的消息之间左右为难。

“我们正在改编浮士德,”他说。

“你知道,男人和魔鬼做了一笔交易”

艾迪咬了一口冰棍,一股凉爽的冲击波穿过她的牙齿。

罗比继续演下去时,这足以掩饰他的苦相。

“但它的背景将是一个更像迷宫的舞台。想想米菲斯特,不过是通过半兽人国王。”

他说这话时指着自己。

“这是一个非常酷的旋转。服装太棒了。不管怎样,九月份才开演。”

“听起来不错,”她说。“我等不及要看了。”

听了这话,罗比几乎笑了。

“我认为这将非常酷。”

“敬浮士德,”她举起冰棍说。“还有魔鬼,”罗比回答。

她的手变得黏糊糊的,她把它们浸在儿童泳池里,然后去找亨利。

最后,她发现他一个人在屋顶的一个角落里,那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盯着不是朝上看,而是朝下看。

“我想我终于打败了罗比,”

她边说边在短裤上擦着手。

“嗯”

他说,并没有真正听进去。

一颗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闭上眼睛,迎着淡淡的夏日微风,双脚微微摇摆着。

艾迪把他从悬崖边拉了起来。

“怎么了”

他的眼睛是黑色的,有那么一会儿,他看起来很困惑,很迷茫。

“没什么,”

他温柔地说。

“想象一下。”

艾迪活得够久了,能识破谎言。

说谎有它自己的语言,就像季节的语言,或者手势,或者卢克眼睛的阴影。

这样她就知道亨利在骗她了。

或者至少,他没有告诉她真项。

也许这只是他的风暴之一,她想。

也许是夏天的炎热。

当然不是,之后,她会知道真项,她会希望她过问一下,希望她知道。

后来,但今晚,他把她拉近了。

今晚,他如饥似渴地吻着她,仿佛他能让她忘记她所看到的一切。

艾迪让他试试。

那天晚上,当他们回到家时,天太热了,无法思考,无法入睡,于是他们把浴缸装满冷水,关上灯,爬进去,在突然的,仁慈的解脱中颤抖。

他们躺在黑暗中,光着腿在水下交缠。

亨利的手指在她的膝盖上弹奏着旋律。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

他若有所思地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名”

艾迪抬头看着昏暗的天花板上的瓷砖,看到了伊莎贝尔最后一天的样子,她坐在桌子旁,眼睛里一片空白。

她在咖啡馆看到了雷米,她的目光梦幻般的越过她的话,无法听到他们。

“因为我觉得我做不到,”她说,手指在水里划过。

“当我试图告诉人们真项的时候,他们的脸变得一片空白。当我试着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它总是卡在我的喉咙里。”

她的微笑。

“除了你。”

“但是为什么呢”他问道。

“如果你将被遗忘,那说出真项又有什么关系呢”

艾迪闭上了眼睛。

这是个好问题,她已经问过自己上百次了。

“我想他是想抹去我。确保我感觉自己被忽视,不真实。你不会真正意识到一个名字的力量,直到它消失,在你之前,他是唯一一个会说这话的人。”

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像烟雾一样卷曲。

哦,艾德琳。

艾德琳,艾德琳。

我的艾德琳。

“真是个混蛋,”亨利说,她笑了,想起那些她对着天空尖叫的夜晚,说黑暗是如此的糟糕。

然后他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艾迪犹豫了。

刹那间,她躺在床上,黑色的丝绸被单缠在她的四肢上,新奥尔良的热浪即使在黑暗中也令人感到压抑。

但卢克是一个很酷的重量,包裹在她的四肢上,他的牙齿滑过她的肩膀,他对着她的皮肤低声说了这个词。

“投降。”

艾迪咽了下去,把记忆像胆汁一样塞进喉咙。

“差不多30年前,”

她说,好像她不计算日子。

好像周年纪念不是赶着去见他们似的。

她斜眼看了看堆在浴室地板上的衣服,还有她短裤口袋里的木戒指的凹痕。

“我们吵了一架,”

她说,这是事实的最原始版本。

亨利看着她,显然很好奇,但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对此,她很感激。

这个故事有一个顺序。

她到了就会告诉他。

现在艾迪抬起手,打开淋浴,淋浴像雨一样落在他们身上,舒缓而稳定。

这是一种完美的沉默。

容易,空的。

他们在冰冷的水流下面对面坐着,艾迪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浴缸上,听着这场临时的风暴。

英格兰科茨沃尔德,1899年12月31日。

它正在下雪。

不是一层霜,也不是几片雪花,而是一层白霜。

艾迪蜷缩着坐在小屋的窗户里,身后是火,膝盖上放着一本书,她看着天塌下来。

她从许多方面引领了岁月的变迁。

站在伦敦的屋顶上,手拿香槟,手拿马灯穿过爱丁堡的鹅卵石路。

她曾在巴黎的大厅里跳舞,也曾在阿姆斯特丹看着天空因烟花而变成白色。

她亲吻陌生人,歌颂她永远不会见的朋友。带着砰砰声和窃窃私语走出去。

但今晚,她心满意足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世界变白,每一条线和曲线都被雪抹去。

当然,这小屋不是她的。

严格来说不是这样的。

她发现这个地方几乎完好无损,是一个被遗弃的地方,或者只是被遗忘了。

家具破旧不堪,橱柜几乎空无一物。但她有一个季节可以让它成为自己的,从田野的灌木丛中收集木材。

去照料野生的花园,去偷她不能种的东西。

这只是一个让她安息的地方。

外面,暴风雨已经停了。

雪静静地躺在地上。

像没有记号的纸一样光滑干净。

也许这就是驱使她站起来的原因。

她拉紧披在肩上的斗篷,冲了出来,靴子立刻陷进了雪里。

它是淡淡的,被搅成一层糖膜,冬天的味道在她的舌尖上。

有一次,在她五六岁的时候,维隆下了一场雪。

一层几英寸深的白色覆盖了一切,这是一种罕见的景象。

几个小时后,它被马匹和马车毁坏了,人们来回跋涉,但艾迪发现了一小片未被破坏的白色曲域。

她冲了进去,留下了鞋子的痕迹。

她赤手空掌在冻僵的床单上跑着,左手的手指在身后。

她把画布上的每一寸都弄坏了。

当她吃完的时候,她环顾四周,发现田野上到处都是脚印,她为这一切都结束了而感到悲哀。

第二天,霜破了,冰融化了,这是她最后一次在雪中玩耍。

直到现在。

现在,她的脚步嘎吱嘎吱地踩着完美的雪,雪在她身后升起。

现在,她的手指划过温柔的山丘,它们在她的触摸下变得光滑。

现在她在操场上玩,不留下任何痕迹。

这个世界依旧纯洁无瑕,这一次她心存感激。

她不停地旋转,在雪地上跳起舞来,没有舞伴,在踏错一步之前,她为这一瞬间奇怪而简单的魔力而笑,比她想象的更加美好。

她失去了平衡,摔在一堆白色的雪花上,衣领上突然袭来的寒冷让她喘不过气来,连兜帽里都是雪。

她抬起头。

又下起雪来了,现在雪很轻,雪花像星星一样落下。

世界变得沉闷,一种棉花般的安静。

如果不是冰冷的湿气浸透了她的衣服,她认为她可以永远呆在这里。

她决定至少现在要留在这里。

她陷进了雪里,让雪吞没了她的视线,直到空旷的天空周围只有一幅画框,那是寒冷、明朗、布满星星的夜晚。

她又回到了十岁,躺在她父亲工作室后面的高草丛里,梦想着自己在任何地方,而不是家里。

多么奇怪,弯弯曲曲的路美梦成真。

但现在,凝视着无尽的黑暗,她想的不是自由,而是他。

然后,他就出现了。

站在她身旁,黑暗笼罩着她,她想也许她又疯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二百年,”

卢克说,跪在她身边,

“仍然表现得像个孩子。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他伸出手来,她握住手,让他拉着她走出寒冷。

他们一起走回小屋,雪地上只留下他的脚印。屋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她自己呻银了一声,伸手去拿灯笼,希望能把火重新点燃。

但卢克只是看着冒烟的废墟,心不在焉地弹了弹手指,火焰在壁炉里涌起,一股热气,把一切都投下阴影。

她想,他在这个世界上游荡是多么容易啊

他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困难。

卢克考虑的是小别墅,借来的生活。

“我的艾德琳,”

他说,“仍然渴望长大,成为埃斯特尔。”

“我不是你的,”

她说,尽管现在这些话已经失去了它们的恶意。

“全世界的人,你却在荒野里扮演一个女巫,一个向旧神祈祷的老太婆。”

“我没有向你祈祷。可你还是来了。”

她带着他走进来,他穿着一件羊毛外套,围着羊绒围巾,衣领高高地贴着他的脸颊。

她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在冬天见到卢克。

它很适合他,就像夏天一样。

他面颊上白皙的皮肤变成了大理石般的白色,黑色的卷发就像没有月亮的天空。

那双绿眼睛,像星星般冰冷明亮。

看他站在火炉前的样子,她真希望能把他画下来。

即使过了这么久,她的手指还是痒痒地想要木炭。

他用手摸了摸壁炉架。

“我在巴黎看到了一头大象。”

那是她多年前对他说的话。

这是一个如此奇怪的回答,充满了无言的东西。

我看见一头大象,就想起了你。

我在巴黎,而你不在。

“你想到了我,”她说。

这是一个问题。

他没有回答。

相反,他环顾四周,说道“以这种方式迎接新的一年真是太可悲了,我们可以做得更好。跟我来。”

她很好奇她总是好奇但今晚,她摇了摇头。

“没有。”

那骄傲的下巴抬起来了。

那双浓眉紧蹙在一起。

“为什么不”

艾迪耸了耸肩。

“因为我在这里很快乐。我不相信你能把我带回来。”

他的微笑闪烁着,像火光一样。

她希望这一切就此结束。

转身却发现他不见了,偷偷地回到黑暗中。

但他还在,这个影子在她借来的房子里。

他坐到第二把椅子上。

他凭空变出几杯酒来,他们像朋友一样坐在炉火前,或者至少像敌人一样在休息,他告诉她在十年之末本世纪之交的巴黎。

那些如鲜花般盛开的作家,那些艺术、音乐和美。

他总是知道如何诱货她。

他说,这是一个黄金时代,一个光明的时代。

“你会喜欢的,”

他说。

“我肯定会的。”

她将在春天去看世界博览会,见证埃菲尔铁塔,那座高耸入云的铁雕塑。

她会走过玻璃建筑、短暂的装置,每个人都会谈论旧世纪和新世纪,就好像现在和过去之间有一条界线。

就好像它们并不同时存在。

历史是在回顾时设计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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