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家主最爱的不过是小儿子林宥玄,其他子女在他眼中,都是利益的工具。”林明轩儒雅地咂了一口清茶,温柔一笑,“你算计了王宇文两次,他心中必定有什么计划,明日便是科举,一连三日我都不在你身边,你要多加小心。”
“我会小心的,助表哥旗开得胜,凯旋归来。”羽菲笑嘻嘻地抱拳,道。
“韬光养晦多日,鬼谷弟子也该出世了。”林明轩淡淡一笑,目光幽邃而邈远。
这金陵大多数闺阁女子,并不知道林明轩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破落商户之子,长得神仙公子一般的模样,却一直借宿在表妹家中,对他有几分唏嘘婉叹。
倒是有几户官宦人家,架不住女儿的哭诉,想将林明轩招上门去,后来自然是被婉拒了,被拒绝的多了,上柳府的女子便越来越少了。
如今,众人都知道林明轩住进了百味客栈,自然也没有人上柳府看这位神仙公子。
羽菲看着这个温润儒雅,自信飞扬的男子,不由想起君子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林明轩看起来是水一般的温柔,实则内心的火热与疯狂,比之楚豪犹有甚之。
他锋芒一出,必定惊艳九州,震慑天地。
刚穿上一件时新的羽罗夹袄,秋月便禀报道:“三小姐求见。”
“她是听说了我被钦点为评审,想让我放水呢。”羽菲自顾自地理好衣衫,淡淡道,“放她出来吧。”
羽池便急匆匆地登门,因林宥宸的事,她脸色还有几分病态的苍白,见到羽菲有几分胆怯道:“二姐姐,春绣……”
“想让我放水,也不是不可以。”羽菲系好翡翠色云纹腰带,轻轻撩起她脸颊两旁的发丝,轻轻吹了一口气笑道,“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得付出什么,你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的?”
“我可以为二姐姐做任何事。”羽池被关了几日,也想通了很多,在整个柳家最难缠最腹黑的莫过羽菲了,连王氏都斗不过她。姨娘说的没错,反正是依附一个人生存,依附王家不如依附羽菲,她的身后是楚王与林家。
“三妹妹这是真心的吗?”羽菲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眸光中的胆怯与惊恐,淡淡一笑,“羽莲这些日子安静过头了,三妹妹素来与她交好,为何不去瞧瞧她是否病了?”
“全听二姐姐的。”在羽菲强势的压迫下,羽池急促地喘息着,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曾经比她还胆小怯懦的二姐姐,戾气越来越重了。
长公主府,羽菲并不是第一次来,假山石林倒是十分别致,宽敞明亮的院子里,摆放着精致的紫檀木桌椅,桌椅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针线并白底丝绢帕子。
衣着朴素的平民女子一个个垂着头,一声不吭地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羽菲被侍女领着,从堆砌严整的青石台走过,侍女冷声道:“这位便是皇帝御封的柳县主,武安郡主身子不适,这一届春绣便由县主评审,见到县主还不行礼?”
众女子诧异地看着羽菲,这些女子可能不认识武安郡主,但羽菲的名头可谓是如雷贯耳,在金陵风头正盛,谁人不知她是权势滔天的楚王殿下的女人?
众女或艳羡或嫉妒地俯身,声音轻柔:“参见县主。”
羽菲看着两旁怯懦胆小的平民女子,心底忍不住轻叹:这便是等级森严的社会,在贵族面前,平民女子只能匍匐颤栗。
“平身吧。”羽菲声音清冷,“春绣选拔,不分贵贱,你们可要好好表现。”
“是,县主。”
这世上生来没有公平,春绣号称公平,平民的女子却只能在寒冷的室外刺绣,而贵族女子,俱都在暖烘烘金羽辉煌的室内,便是针线质地也比室外好不少倍。
因羽菲是评审,所以有单独的评审茶歇室,往茶歇室走去,途经一处花园,花园里名贵的雪蕊红梅仍翩跹绽放着,花丛深处一声声粗重的喘息,格外刺耳。
羽菲冷冷道:“长公主府的风气,倒是格外开放些。”
侍女气的俏脸通红,气冲冲地喊道:“什么人胆敢在长公主府胡来?”
花丛中的女子娇滴滴地喘息着,那半卷绣袍半掩面的男子,微微侧了侧身轻佻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雪娇,你扰了本世子的好事,莫不是想把自己送给本世子?”
雪娇脸色一白:“奴婢不知是世子在此多有得罪,只是今日是春绣之日,长公主千叮万嘱要世子留在厢房,世子还是……”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脾气暴躁的江流鹤将鞋子丢到了雪娇的面上,雪娇唇角溢出鲜血。
花丛中的侍女替江流鹤穿好衣裳,将他扛到了闲置的轮椅上,这个角度正好瞧见羽菲,江流鹤激动起来:“是你,是你害了雨柔!”
羽菲懒得理他,对雪娇道:“我们走。”
“站住!”江流鹤被侍女推出花丛,推上大理石桥,他脸色阴沉不定,“本世子曾经发过誓,要替雨柔报仇,既然你送上门来,就别想离开。”
“你现在不过是个废物,又能将我怎样?”羽菲俯视着他,唇角微扬,一脸玩味的笑意,“让开。”
“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江流鹤被气的脸色铁青,双手握紧了紫檀木精雕轮椅,掐出一条细密的缝,森冷的杀机瞄向了羽菲身后的香兰,“我会让你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