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靡靡,水袖翩飞,吴青跳的,正是那日他们自北境回来,楚豪看痴了的舞,羽菲微微眯起眼睛,抬手倒酒。
“吴小姐乃是名门正女,金枝玉叶,若是为父母王族展现忠孝之心,一展才艺,还说得过去,如今却为外使像个伶人一般起舞取乐,实在有辱我大燕名门之风,更有失淑女风范仪德,大王不如送吴小姐去若兰庵念念经,静静心,如何?”羽菲把玩着酒杯,语气懒散。
“国师可莫要为难吴青一个柔弱女子,我燕国乃是礼仪之邦,歌舞之名盛传天下,吴家作为大王的左膀右臂,吴青一个吴家女儿,自然该为贵客献上一曲,以章大燕好客之情。”吴青面容平静的说到,不温不火。
“且不说宴会上奏起歌舞的,都是伶人舞姬等下贱之人,便是你吴青,吴家,用什么身份彰显我大燕乃礼仪之邦?”羽菲勾起嘴角冷笑。
“大王,臣女绝无逾越冒犯之心,请大王明鉴!”吴青面色一变,当即展袖拜下,俯首以额触地。
“吴小姐今日有此失言之举,就是因为修养不够,还是去若兰庵里念念经,磨磨锐气的好。”羽菲看着手中转动的酒液,说的漫不经心。
“国师口口声声说吴青有辱名门风范,国师自己却夜不归家,留宿男子府邸,难道不是有违礼教?既然吴青应去庵里念经清心,国师,岂不是该请几个教养嬷嬷教导女戒女德?”吴青直直的看过去,即使跪着,也是脊背笔挺。
“阿羽夜不归宿住的便是我的府邸。”楚豪身子一歪将羽菲拢进怀里,“不过我和阿羽,却不是无名无分。”
“楚将军与国师回到归德也不过数月,寡人却不知,你们何时成礼的?”燕王突然问道。
“回大王,我与羽菲天为父,地为母,边关三十万将士为媒,正正经经行了礼的。”楚豪起身,拱手回答。
“安城大捷是为嫁,鸣山全胜是为娶,五万英魂热血染红妆,这都不算明媒正娶,什么算?”羽菲亦站起身,傲然看着燕王。
燕王看着两人长久的沉默,直到众人都觉得气氛尴尬,惴惴不安的时候,突然大笑起来,“好,好!我大燕的军人,便该有这份豪情!”
“臣谢过大王夸奖。”两人动作一致的点头,然后楚豪伸出一只手,搀着羽菲坐下后,自己才落座。
“至于吴家丫头,火气是大了点,是该去若兰庵静静心。”燕王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
“你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吴青怒目看向羽菲。
“怎么你以为,我觉得你有错,还不够?”羽菲似笑非笑的看向吴青。
“大王,你听她的言辞,分明是恃宠而骄!”吴青转向燕王,声音里带了焦急恼怒。
这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且不说若兰庵清苦乏味,就说吴青今年也已经及笄,正是待嫁的年纪,若是在庵里耽误几年,门当户对的人家,谁还会娶一个老姑娘做正房?
但是燕王已经很不耐烦的模样,烦躁的挥挥手压抑着怒火说道,“行了,羽卿堂堂国师,做什么无缘无故与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你自己做错了事情不知悔改,还要埋怨旁人不成?你边去若兰庵中清修吧,不得再议,一直呆到国师觉得你可以回来为止!”
一场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宫宴完美收场,吴青在宫门特特的堵住了羽菲。
羽菲见到吴青的背影,就知道她在等她,于是将身边的人支开,独自走了过去。
“吴小姐看起来是在等羽某。”羽菲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身后。
“你不会得逞的。”吴青转过身,盯着羽菲的眼睛,认真说道。
“不,我会的。”羽菲摇摇头,笃定的说到,“你确实很聪明,可你没有权势!我得到的宠信和权势,足够像现在这样,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让你万劫不复!”
羽菲想了想,点一点头,但还是回头交代朝言会洛府知会洛铭桑一声。
羽菲跟着楚豪回到楚府,却反而支开楚豪,去了剪月的院子。
剪月正坐在屋里绣花,听见脚步声抬头,就见羽菲推门进来,立刻起身行礼,“先生。”
“坐。”羽菲摆摆手,撩袍在剪月对面坐下,剪月等羽菲坐下后,转身往火盆里添了许多碳,又挪近羽菲,才矮身坐下。
“事情办的怎么样?”羽菲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问道。
“回先生,您给的书已经散下去了,只是这些东西女婢也不懂,所以他们都将不明白的地方攒着,等着先生解惑呢。”剪月回道。
羽菲点点头,又问,“可有能用的了?”
“将军挑去的几个都是极聪慧的,又是学武的,大抵是可以用的。”剪月说道,有些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