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与常斐华再借十个胆子也不敢迎战,只管关了城门当缩头乌龟。而碧落城铁木造的城门又嵌了青铜的门钉包角,坚不可摧,冲车无用,又燃不起火,从外面是断没有法子破城了,楚豪纵有大战一场心思,也只得憋闷着在城门外扎了营。
“气死小爷了,这两个缩头乌龟,装孙子倒是装的痛快!”楚豪从营长外掀帘近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显然心情十分不爽。
“这两人大底是我见过的胆子最小的人了。”羽菲的语气里也满是嘲讽,微微侧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楚豪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正好已经吹干了折好递给了身旁的孟冬,孟冬恭敬地接过后对两人略一颔首,便出了营帐。
“这样的人倒不如回家种红薯去,竟也能做成一城守将,简直天理不容。”楚豪也不理会羽菲在做什么,自顾的一矮身坐在羽菲身旁,端起羽菲的杯子大口喝水。
“总不会纵着他们在城中窝着。”羽菲笑笑,抬手给楚豪手中空了的杯子续上水。
“你有办法了?”楚豪眼睛一亮,直直的盯着羽菲,羽菲但笑不语。
第二日,碧落城中的孩子们在街头巷尾竞相传唱一首新的童谣,孩子们拍着手围着卖零食的货郎,在街角牵着手一圈一圈的旋转。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一直没有耳朵一直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哈哈哈,哈哈哈。”
“这儿歌谁教的,真是怪啊,这老虎还能没了耳朵和尾巴?哈哈。”在街上闲聊的人们也在讨论这首新的儿歌,战火尚未烧起,离它近在咫尺的人们便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谁知道呢,忽然就唱起来了。”另一个大婶看了看街上玩耍的孩子,大声将自家的小孩叫回了身边,城门锁死,即便城内仍然维持着平常的生活,依然有蠢蠢欲动的焦躁。
而碧落城的营房内,自有人怒火冲天,“常兄,你听说今日城中传唱的儿歌了么?!那没有了耳朵和尾巴的老虎,分明说的就是你我二人呐!我们就这样任凭他楚豪在自家门口肆意侮辱?!”
“贤弟稍安勿躁。”常斐华苦笑的拍一拍李恒的肩,面色寥落,“我们不忍着又能如何?凭你我二人的武功,还能打过楚豪不成?!”
“常兄,那楚豪今年也不过三七之龄,能厉害到哪里去?先前不过是仗着投石车与羽菲的计谋侥幸得逞而已,如今可是硬碰硬的打仗,你我二人合力,未必不能战胜!”李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居高立下的看着常斐华,目光咄咄逼人,而常斐华只是垂着头,苦笑的摇头。
“好,既然常兄怯战,李某一人前去便可,便是死,也不能叫人如此看轻了去!”李恒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摔门而去,常斐华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又垂下了头。
他已经做好了再次放弃碧落城的打算,常斐华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如今楚豪和羽菲不过是仗着一时孤勇拼杀至此而已,燕国的国力根本不足以吞并汉国,只要张怀瑾或者严尤其中一人回来主持大局,那么楚豪必定铩羽而归,所以,现在只需要等待便可,死守城池根本就是无谓的牺牲,常斐华觉得自己不是怕死,只是贪生,比常人更加的贪生,便显得好似怕死一般。
而李恒果然一怒之下出城应战,未过十招,被楚豪一枪挑下马来,刺穿了喉咙,涣散的瞳孔里倒映了北地高远湛蓝的天空,不知所思。
而楚豪却没有继续在城下叫阵挑衅,而是被策马飞奔而来的孟冬唤回了营地。
楚豪回到营地的时候,许多人围拢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是一脸愤懑的表情,清凌凌的站在中间的羽菲便好似很平淡一般,然而楚豪大步走到羽菲身边一把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安慰,“有什么事慢慢说,莫要气坏了身子,气坏了身子小爷要心疼的。”
大概就连羽菲都不知道,楚豪是怎么从自己带着面具的脸上看出情绪的。
而惹了众怒的不是旁的,是孟楚亲自从小泉星夜奔驰带来的两套铠甲,乍一看油光乌亮,似乎是极好的皮子制成的软甲,极适合骑兵的模样,然而楚豪伸手拎起来却发现轻的过分,伸手略一拨弄,便也气从中来,这哪里是皮子的,分明是涂了油的草纸棉布!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东西怎么能穿上战场,这不是拿人命当儿戏么?!”楚豪拎着那件皮甲冲着孟楚怒吼。
“回将军,这是归德刚送来的补给,不只是皮甲,连盔甲都是劣质的,根本不能用,而且,粮食也有大半发了霉,不能食用。”孟楚拱手,垂着头回到。
“粮食是发霉的?那怎么吃?!这是要出人命的!北境这么多将士要吃饭,怎么能送发了霉的粮食来?!”楚豪瞪大了眼睛。
这次,孟楚也只能垂首不语,东西不是他让人送的,从归德到小泉的路上也不由他经手,论起来,楚豪也不该冲他发火。
“好了,楚郎。”羽菲抬手按在楚豪的手臂上,闭着眼眸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