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样迷茫而压抑的气氛在一次山匪洗劫村庄的消息传进军营后,迎来了彻底的爆发。
以洛铭桑为首的士兵们看着血泪齐下的百姓在军营外哭诉时,终于无法忍受了。
“我辈投身军营,便是为了保一方安定,护一方百姓,如今山匪肆意我却苟安于此,有何颜面去见燕国百姓?”洛铭桑握紧了拳头,咬着牙低声说道。
“铭桑,将军出征也是没办法的事,违抗军令可是死罪。”有人站在洛铭桑的身后小声告诫他。
“死?”洛铭桑盯着营外百姓的眼睛泛着猩红,语声嘲讽的说到,“我来投军,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既然都是一死,倒不如与山匪拼杀而死!”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带着些笑意的声音极张扬的从后面传来,众人回头,就看到宋承峥牵着两匹马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洛铭桑,“那么,走么?”
“当然!”洛铭桑大踏步的走过去,接过宋承峥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
“你要做什么?!”怒意沉沉的吼声从远处传来,营中的将军大步的走了过来,斥骂着众人。
“你身为一营之将,却不为百姓除害,只顾己身安慰,简直妄为军人!”洛铭桑看着那个听着大肚子脑满肠肥的将军只觉得怒不可遏,将一夹马腹,迎面冲了上去,电光火石之间,长剑出鞘划过一道银辉,鲜血迸溅三尺,人头在空中翻转几圈,轰然落地。
“我洛铭桑今日斩杀守将,已是死罪难逃。”洛铭桑回过头来看着围观的众人大声地怒吼着,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惊诧或恐惧,只有宋承峥,一双黝黑的眸子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闪烁着嫉妒的崇拜,而洛铭桑看不见,他的目光在更远的地方,马匹在他身下躁动,而他的声音冷静沉稳悠远传开,带着一个军人的峥嵘骨血,“与其在这里等着这群懦夫来将我斩首,倒不如我自己出去与山匪拼杀至死,倒还有个痛快,尔等可有尚愿守护百姓之辈,与我同往?!”
“吾虽不才,愿与君往!”宋承峥翻身上马,沉声回应,“不求护佑一方百姓,唯愿吾辈亲友遇山匪之害时,亦有人拔剑相助,而此人,同为军人!”
“吾愿与君往!”仿佛某个控制着热血青春的阀门被打开,寂静躲闪的重任忽然爆发出山呼般的气势,守门的将士见到浩浩荡荡的队伍也不敢,竟主动地打开了城门,将他们放出营去。
许多年后,宋承峥都记得那一天,他们手持兵戈,斩杀将领,然后发兵出征,血染天际时,他们得胜而归。
当时的年少气盛,当时的无双豪情,每每回想,都只觉荡气回肠。
幸甚至哉,他们遇到一个好元帅,没有因此降罪他们,反而升官加爵。
后来四方征战,一方安康,绿铭军在北疆诞生,渐渐成长。
洛铭桑变成北疆赫赫声名的大帅,一柄宝剑震慑一方。
而他,宋承峥,也终于不是当初懦弱的书童,成长为今天足智多谋的将军,或许威压不足,但一派平和儒雅,又有谁会吝啬赞词?
“诸位深知,三百年前,一统七国,封禅称帝的,便是我汉朝太祖武威帝!”说书先生说着,拱手向着天上拱了拱,以示尊重。
“可要说这位武威帝啊,细数起来却并非汉人,而是旧燕人。”说书先生拿着扇子在空中点了三下,强调了旧燕人三个字。
“这旧燕人是什么来历,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今儿我也就不啰嗦了。”说书先生将扇子往自己的手心一拍,语气铿锵的说到,“咱们今天呀,不讲她是怎么另投汉国,也不讲她是怎么力败七国的,咱们今儿呀,讲讲武威帝还是燕国国师的时候,与她在小相岭周旋日久的严尤,严将军!”
“呿”台下一片嘘声,为他说了白天武威帝,讲的主角却是严尤而起哄起来。
“呿什么,”说书先生弹一弹袍子,面色自若的说到,“今儿说的这一段,正是武威帝还是燕国国师,戍卫小泉时,截击严将军未果的那一段!”
“谁不知道开朝太祖武威帝最善兵阵武功,连年征战无往不利,这才得了谥号武威?”台下有人吆喝着,不相信武威帝在战场上竟也有失利的时候。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正所谓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这打仗呐,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武威帝没能截下将军严尤,缺的,便是天时!”说书先生用扇子点点面前的桌案,煞有介事的说到。
“此话怎讲?”台下人很给面子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