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县志记载。
兴安县是人口超三十万的大县,按大燕官制,兴安县除县令外,另设两名佐贰官。
县丞,主簿。
依次排开,便是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
赵方吃着馒头就咸菜,大谈特谈,“咱们县的大户,不管大富大贵,遇到典史都得见礼!”
“平时两个乡镇若是械斗,典史一出马,他们必然卖面子,规规矩矩停手。”
“县衙有搞不定的事,比如催缴税收、徭役摊牌一类,典史出马,依然能办的大家心服口服。”
赵方双手一摊,“你说说,有这种下属在,大老爷他们多逍遥自在。”
他夹起一筷子咸菜,嘟囔道:“我要是县太爷,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呵呵。
魏良闻言不置可否,只是心中想着:
“我要是县太爷,晚上睡觉都得恨的磨牙!”
当然。
魏良肯定不是县太爷,用不着操闲心。
不过他也大致清楚二叔的威望来自哪儿了,不是来自上官,而是来自民!
统合乡老、里长,持身以正、处事公平,日积月累下必有威望,之后笼络一批积年老吏,架空县令此类流官并非不可能。
若是再精明些,主动放低姿态,分润好处。
那可不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念及此处。
魏良心中一个疑惑稍解,一个疑惑又生。
恐惧与担忧往往来自于未知,恐惧魏良倒没有,可二叔魏思远是否能对付上官的担忧却有。
他的威势来源有了解释,应当是民。
可自古民不与官斗。
想借此和县官扳手腕,估计够悬!
魏良心中微沉,再次笃定还是得自强,而且刻不容缓!
伟力加于己身,届时管他县令、县丞,谁在背后下黑手,就弄死谁,以牙还牙!
吃完饭。
准确来说是赵方吃完,两人径直出了衙门口。
并非是魏良把自己之前应卯当差的话当放屁,纯属县衙用不上他。
三班衙役,三班、三班,皂班、捕班、快班。
魏良挂名在皂班。
以前不来不知道,今天初到县衙一问,好家伙,皂班一大半都是关系户!
什么县令第三房小妾的表弟、县丞远房的外甥、刘秀才家的亲戚,呼呼啦啦,一大堆!
平时都只挂名,不当差。
唯有捕班、快班是陈捕头的自留地,负责搜捕缉凶。
显然魏良高估了自己,他来不来都一样,同时也低估了吏治败坏程度。
出了县衙,两人没有返回小院。
而是沿着街道,去了东城的斜桥巷。
同一时刻。
也就是魏良离开不久,典史衙署,魏思远埋头书写着卷宗,他面前正躬身站着一人,禀报道:
“魏捕快取了混元身,又去案牍库翻看了往期邸报,以及《太祖实录》、本县县志。”
话毕,屋内便静下来。
魏思远未说话,也未抬头,来报之人便一直垂首立着。
桌案后。
魏思远提笔运字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过了片刻,才有声音沉沉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
斜桥巷。
一侧是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一侧是商铺民宅,县城最大的瓜果菜蔬集散地便在此。
俗称:菜市场。
“公子,我们来这儿干嘛?”
面对赵方的问题,魏良回了对方一个斜眼,“你是吃饱了,我还饿着呢!”
呃...
赵方原本还想问:你饿了上酒楼啊,来这儿干嘛?
但他不多的脑容量告诉自己得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