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体呢？是不是还没找到？不在那古宅？所以他们才能这么兴风作浪？”

纸人摇了摇头。他的语气带着冷意。

“在一般人的认知里，这世界可是没有鬼的。没有鬼，又怎么会需要找本体？不需要找本体，又怎么会找到？你再想想，死掉二十年的鬼，为什么会最近才出现，影响那么多人？”

知远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教会有问题？可不是已经有很多人被鬼上身了，他们还会不相信鬼吗？”

纸人嘲讽地笑起来。

“你该不会以为，这鬼伤害很大吧？你这种体质，应该也见过不少鬼吧？你听说过有人被鬼伤害吗？鬼可不是想强就能强的。自然鬼的强度，你应该见识过不少了吧？”

“确实……”知远想想自己见过的鬼，倒是有几分理解了。他从小到大见过的鬼，除了心理阴影，什么也没给他留下。“那她们的强度呢？”

“古镇那么多教会，你以为她们能长到多强？别忘了，这可是个大众认知里没有鬼的世界。所有的除魔势力，都要维持这个认知，都要对鬼怪闹事负责的。要是有人受了伤害，这事就会升级，更高层级的人可要来调查了。”

“她们影响那么广泛，伤害真有你说的那么轻？”知远不太相信。

“正是因为她们的伤害其实是很轻的，她们才能扩大影响，而不是被铲除啊！若是闹出了乱子，教会早就得去铲除本体，阻止影响扩大了。她们甚至可以说没有实质性伤害，就只是让人做了梦，又在梦里杀害过宿主罢了。在梦里杀掉宿主，宿主就是受点惊吓，然后醒过来而已。”

伤害这么轻？知远很意外。可他突然想起，江朝月对他说自己杀过很多人时，他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寻思她到底在哪里杀的人，他怎么完全没听说过。梦是现实的映射，他会这么想，跟现实脱不了关系。

“所以，她们其实很弱？”

“梦里长出来的鬼都弱。毕竟最开始，她们就只有一个能够积聚能量的‘概念’而已。后面的能量，都是从宿主身上偷来的。”

“概念？”知远听得云里雾里。

“就是听到故事，就会在梦里长鬼的意思。最开始，她们只会藏身梦境，让宿主把她们视为自己梦境的一部分，悄悄地获取力量。具体表现，就是老在梦境中梦到一座古宅。”

这情形有点耳熟啊……知远寻思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一惊：

“姐姐好像也是这样！等会，我姐姐不会有事吧？”

“你去过道观、寺庙或者教会之类的地方吗？你如果去过，你就知道效果。这个阶段的鬼怪，就是去一次这样的地方，就能清除了。”纸人安慰道。

“我是去过，可姐姐应该不会去这样的地方……”知远忧心忡忡地说着，又想起记忆里姐姐的叮嘱，有些犹豫地补了一句，“如果被困扰多了，她大概也会找点神神鬼鬼的权当安慰自己吧？”

“一般人都是这样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纸人宽慰一句，继续解释：

“如果宿主不去这些地方，她们逐渐强大后，就会把宿主拉进古宅，在宿主面前重现当年场景。你也见过她们了，你知道，和她们在一起，是很容易死掉的。一般人总梦到一个场景，又在梦里被杀个几次，肯定会去找人除魔吧？一般普通人的资质又不强，能偷的力量不多，诞生的她们也很弱，基本上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你也不用太担心的。”

“可姐姐的体质和我差不多！”知远顿时担心起来，“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那只会招来更强的人吧？就像你的问题需要找更专业的人士解决一样。”

纸人说着，拍了拍知远的肩膀。

“大多数人会相信世界上没有鬼怪，这本身就意味着，鬼怪没法在这世界闹出风浪。如果你姐姐已经成年，又有你这样的资质，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她愿意，会有人教她的。搞不好下次见面，她都能除灵了。”

“嗯，姐姐她确实成年了，而且她行动力很强，很厉害的……”知远说着，自己也愣了愣。总感觉，姐姐是做了什么事，才给了他这种又担心又崇拜的印象，只是身在梦境的他，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是吧，小鬼，还是先操心一下你自己比较好，”纸人说着，语气又严肃起来，“现在的情况，是你比较不对劲。”

“我？”知远又紧张起来了。

“我刚刚说了，鬼是需要能量的。更准确地说，有了概念，鬼才能积聚能量；能量足够，才能形成受记忆驱动的形体；形体完善到一定阶段，才有足够清晰的意志和思维。就算你有资质，她们表现得这么理智，场景这么清晰，也得在你梦里长很久才行。可你难道就完全没想过要去找人吗？你放任她们多久了？”

“不会吧……”知远下意识反驳，“我朋友就是学道的，他跟我讲过很多鬼怪知识，他还画过你用的那种符呢！我要有问题，肯定第一个找他啊！”

“这么说，你是有个真道士朋友，你有事就会找他？”纸人陷入思考，“那按理来说，事情应该很快解决才对。另一件事我也想不通。如果她们在你身上长了很久，怎么你还是梦境的主人呢？刚刚那光蛇，甚至没有惊动她们，说明它连外层都没突破就被你吞了。你对梦境的掌控那么强，为什么这里看起来完全是她们的地盘？除非……”

纸人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了。沉默半晌后，它一拍纸腿，语气急促:

“小兄弟，你先在这里暂时等一下，我去验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