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态度过分热切，任何人大概率都会因此迟疑。

“那这个报答可太过沉重了。”蒙娜摇头道，“这件事有多难做到我是知道的，毕竟当时经历过，除非你的部门力量确实很大。”

“别这么想，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我或许还会因为推荐了你而受到嘉奖。”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有数据库吗，还非得需要我做什么？”

我才反应过来蒙娜最担心的是什么，转念一想，我或许应该做到物尽其用，尽可能地从她那里打听点儿信息出来。她在这里生活的足够久，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多。所以再从她嘴里问出点消息出来……我在心里命令自己……然后加以辨别，找到出路。

我凝视蒙娜问：“蒙娜，格蕾丝他们找到飞机残骸了吗？”

“应该找到了，我不太清楚，他们白天活动时并不允许我跟着，当然我也不会那么做。”蒙娜说完又继续问我，声音夹杂了一点颤音，“你们不知道吗？”

“他们离开前有说了什么吗？”我继续追问。

“有说过什么吗？”蒙娜重复一遍问题，仿佛这样做有助于回忆，“没有吧……大概？太久远了，我实在记不太清。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她没有把话说完，眼睛里的惊恐色彩彻底流露。

“死的人不止是格蕾丝，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死在那座村庄，被埋进坟墓。”我略微停顿，“并且他们在抵达残骸之前就失联了，所以自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否抵达了残骸，是否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我有没有或是他们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他们要找的东西正是数据库的地图和钥匙？所以蒙娜，我们知道的有关那支队伍最后的信息，很可能还没你多。”

空气仿佛静止了几分钟，有点难捱。总要有人主动说话才能打破这份静止，把所有人的思绪拉回正轨。显而易见，该打破沉默的不是我，而是蒙娜。

我安静地等着她，等她先说话。

“你们弄丢了一座装满人类文明的数据库？”蒙娜断断续续说道，“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那座数据库的话，人类社会会变成什么样。”

“我们尽力在找了。”

“为什么不派人对这里进行地毯式搜索？”

“这是秘密，在方舟即便只走漏半点风声，当前政府和军方都会面临下台的风险。”

“所以为了保住乌纱帽，就靠你们几个人来拯救文明。”

“我不是英雄，蒙娜。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了解在你的视角里，那支队伍最后离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像往常一样平常。除了他们可怜我，答应为我在第一研究所留下了补给物资。”蒙娜的回答令我失望，“我很想帮你，不过恐怕我真的无能为力。”

我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估计是受伤的身体在向大脑抗议。可现在是关键时刻，我只能强撑着继续问：“没有跟你说他们是否完成了任务？”

“没有，我不感兴趣，他们也不可能跟我说。”

“那他们走的时候心情是怎么样的，沮丧、愤怒还是喜悦？”

“我想是喜悦，所以他们才有心情答应给我留点物资。你认为他们完成任务了？”蒙娜反问，而后自问自答，“也是，如果没有找到又不得不离开，那他们应该是沮丧的。或许他们中的幸存者就把东西留在了坟墓附近。”

“没有幸存者，他们一人一个坟墓，全在那儿。”

“现场有其他人活动过的痕迹？肯定要有其他人在场，不然最后一座坟墓谁建的？”

“你说得对，但没发现其他人活动过的迹象，有可能是时间太久。”

“那有发现争斗过的痕迹吗？这种痕迹通常难以抹平。”

我摇了摇头：“没有，现场远比你想的要平静祥和。”

没有、没有、没有！全是没有！大脑开始向疲惫的身体妥协。

“没有幸存者，没有其他人的活动痕迹，也没有争斗痕迹，更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蒙娜发出一连串的阴郁笑声，笑声在最后转变为苦笑、干笑，“末日快乐，女士，人类文明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