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避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抛向对方一个他更想回避的问题。
我的话出口以后,荒婪的眼底不如刚才淡定冷静,反而迅速泛起了一抹慌张。他直起身子,把头转向一边,沉默不语。
这道题果然难住了他,他的表情越是不自然,我越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的那些事,我不问不代表我不在意,你的过去我可以暂时不过问,可你在我面前不能永远戴着面具,一个人面具戴得太久,就取不下来了,我不想隔着面具看你。”
在小贞家,他明明在昏迷中,我伸手取他的面具他都能立刻“诈尸”,这个面具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还记得在婪音府的时候,朱末并不认真地告诉我说荒婪大人左边脸奇丑无比,对于这句话我的立场一直是半信半疑,但无论美丑,都是父母给的,如果只是出于自卑,他似乎又警觉过头了。
此时此刻,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的反应……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良久,他依然没有回头看我,吐出的话语,语气是久违了的冰冷:“没什么好看的。”
甚至超出我的想象十万八千里。
心脏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像浸入了一池冰水,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我突然嗤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又带着自嘲:“原来我连你的脸都不配看到,没什么好看的,那我就不看呗。”
这笑也是笑自己自作多情,笑自己高估了在他心里的位置。
衣服是随便脱的,面具是不愿意取的。
给不言挪挪被褥,我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懒腰,一声不吭地把椅子摆回原位,默默地往门口走去。
手刚要摸上虚掩的门,顿时感觉身后扑来一道灼热的气息,气息的主人急迫地从背后环住了我的双肩,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我的后背撞到了他的前胸,感受到他极速的心跳。
“对不起……。”
我的身体不自然地僵硬,说不好是因为这亲密的动作还是因为他的道歉。
我试图掰开他的手,却掰不动一点:“不用对不起,我随便说说而已,谁还没点秘密呢,要不要取下面具都是你的自由。”
摸着良心说,我真的没那么在乎他的脸是什么样子,我也只是因为回避他给的问题,才提出了关于面具的疑问,他应与不应,对我来说,不重要,只是没想到,意外“收获”了他的冷眼相对。
“你生气了是不是……到现在为止我自己都无法坦然面对这张脸……我知道不应该戴着面具来面对你,可是我一直回避,以为你不问就可以永远回避这半张面具……。”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什么叫自己都无法坦然面对这张脸,这张脸做错了什么?
我老实告诉他:“我不生气,但我讨厌你刚才说话的语气。”
“沈还寒,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以同样的语气对你说话了,不要生气。”
荒婪低低地道歉,这一刻,我才发现他好像有一丢丢的患得患失。
上帝啊,面对这样一个能屈能伸,身材又超好的男人,谁还生得起来气啊。
“你的脸……是有伤?”我想着他的优点,尽力压下火气,试探着想问出点什么。
“没有……。”
“是有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