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劳。
奇怪得很,漠北、河西、中原干旱无比,靠近欧洲地方却是暖和得多。
以往在此时里海早就结冰了,但时下只在岸边结了薄薄一层。
得到律庆的命令后,石敢当并没有出动一千骑,时下各部落都在某地猫冬,他只要沿着亚伊克河径直向北,然后在大拐弯处转向西北就是了。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对于玉里毕月乌部落的情况十分了解,道路也摸得清清楚楚。
他出动了五百骑,还是一人双骑,携带了十日的干粮、三十斤豆料,加上帐篷物资,一匹马也载得下了。
用六匹驮马开道,贴着亚伊克河西岸快速向北面奔去,他们同时也携带了一副雪橇,若是上游雪层很深,雪橇也能派上用场。
虽然暖和一些,但毕竟是冬天,气温也在零下十度左右,故此,在这样的天气下行军也很遭罪。
不过,从钦察草原过来的人对于这种气候显然熟视无睹了,都说俄罗斯人耐寒,但与蒙古人相比就差多了,否则拔都也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征服了一堆大公国,同样的情形放在法国人和德国人身上显然就不行了。
何况律庆军的装备相当不错,每人一件棉甲,外加一件羊皮大衣,足够了,行军时显然还用不上大衣。
从阿特劳出发时沿途的雪层很浅,里海附近毕竟很干旱,不过越往上游便越深,几日后抵达亚伊克河(乌拉尔河)大拐弯处时,北面草原上的雪层已经是一尺左右了。
这便是俄南草原了,后世土尔扈特人就在这里兴起,但与高加索山北面的荒漠草原相比这里显然湿润得多,称之为稀树草原更为合适。
到了这里,亚伊克河上的冰层也有一尺厚了,只要小心一些便能从上面通过。
石敢当让人查看了冰层的具体状况,很快便选定了一处河面虽宽,但整个河面确实有一尺厚的冰面,然后率先策马踏了上去。
此时,他们的马匹显然都装上了钉套,在上面走起来完全没有滑倒之虞。
后世乌拉尔城所在也是一个钦察人的猫冬点,见到有大队人马到来显然也吓了一跳,不过在见到石敢当后便放下心来了。
与霍斯都、律效忠、律献忠等人相比,石敢当显然活络许多,按照律庆的吩咐,在这两年时间中,他无论在什么季节,都会出去巡视一番,虽然没带这么多人,但百骑总是有的。
而且,自从他取代库曼人成为阿特劳城的“城主”后,不但为周围的牧户带来了大量价廉物美的物资,还能主持公道,真正做到了童叟无欺。
要知道,北面森林部族手里的优质木材、皮子、蜂蜜以前在阿特劳首先就要缴纳一成的商税才能入城交易,律庆入主后便取消商税,而且以前在库曼人(实际上犹太人)的主持下,双方交易的时间十分漫长。
讨价还价,来回拉扯,没有个十天半月是无法达成交易的,双方都是大老远将各种物资运到这里的,肯定希望卖个好价钱,肯定不会匆忙成交。
其中自然也存在欺行霸市、以次充好的行为,犹太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你贿赂了他们才会为你出头。
石敢当到来后便几乎杜绝了这一点,谁让他是石国粟特人后裔呢,经商的血脉还是有的,与犹太商人相比,粟特商人显然老实得多。
当然了,前提是你要知晓近两年所有物资的价格以及走向。
时下,律庆军因伤退伍、会一些算术和识字的都会派到各地担任吏员,或管理市场,或巡查街面,至少在这个阶段,他们还没有蜕化成犹太人那样的奸商。
“城主,这么大雪,要去哪里?”
“练兵”
“原来如此”
石敢当等顺利通过了这个聚落,然后按照以前探查出来的道路转向西北。
时下,律庆的作坊已经将这个时代的指南针制作出来了,同样拥有刻度,虽然没有他从后世带来的那么精确,但也差不多了,虽然大雪茫茫,但知晓路径,又有指南针随时纠偏,显然差不了的。
沿途跋山涉水自不待说,几日后大队终于抵达了阿提尔城(萨马拉)。
阿提拉河(伏尔加河)左岸一处高地上矗立着一座小木城,或者称其为木寨更为妥当。
看得出来,那里原本是一座小山,山顶被削平了,露出了周围的残垣断壁,正中一座木寨。
想到律庆的叮嘱,石敢当也不禁兴奋起来。
天寒地冻的,木寨上完全无人守卫。
这就是库曼人、保加尔人、玉里毕月乌三部的脆弱平衡了。
首先,时下统领玉里毕月乌部的并不是玉里氏嫡出的大汗,也就是那位跟随耶律大石一起西进的玉里璇玑,当时他肯定还是一个少年,而是因为内讧成了库曼人奴隶的玉里忽里。
玉里忽里显然不想玉里璇玑回到部落里。
而对于库曼人、保加尔人来说,有玉里璇玑这尊吉祥物的存在也少了许多部落之间的纷争,还多多少少给大辽帝国留了面子——虽然该部没有留在帝国内,而是远走他处,显然与皇族也有矛盾。
若是赤裸裸将该部消灭了也不是事,故此,玉里璇玑的存在便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
何况,玉里璇玑一家子在这里吃得好喝的好,库曼人、保加尔人并没有虐待他,就算耶律氏问起来也不怕。
当然了,像耶律直鲁古这样的人知不知道这个人还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