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芳站起来双手叉腰说:“罗马教廷在修道者中间讲阿奎那的神学,搞所谓的经院哲学,以供那些精力过剩、智力过剩的信徒在各种细枝末叶的问题上浪费时间,研究针尖上可站多少天使,这种愚蠢的问题,而避免知识分子跳出神学框框去研究别的东西。跳出这个框框的人,一律被视为异端加以残酷迫害。”
华容接着说:“他们对普通信徒,教廷则不讲神学,只宣传圣经教条,强化罗马教的权威,要求人民无条件的服从教皇,以及遍布在欧洲各地的红衣主教,并设立宗教裁判所,镇压一切质疑教廷统治权威的人。
孟瑶微笑着说:“我们的儒教也是一样的。他们在知识分子内部讲理学,讲格物致知,不断的从身边的每一件事情中推理出天道的正确性,对普通人,则宣传道学,因为理学太复杂人民群众理解不了。”
陆小芳想了想说道:“他们所宣传的“天道”的核心,就是君臣父父子的宗法系统,也就是严格的社会等级制度。儿子必须服从父亲,妻子必须服从丈夫,并由此推广,佃农必须服从地主、村民必须服从乡绅、家奴必须服从主人、族人必须服从族长、人民必须服从官僚。”
华容接着说:“就是建立一个完全僵化的、权贵利益绝对不受侵害的社会制度来制约人民,理想学士大夫们掌握最高权力。这就是理想学家们梦寐以求的儒家专制理想国。”
孟瑶轻声道:“这个理论有个缺陷,就是皇权虽然在君臣父子系统中理论上处于最高地位,但皇权的合法性并不来自于道统,它早在道统思想产生之前就统治了中国上千年。皇权掌握着军队,儒家学者也没那个胆子去硬抗。”
陆小芳背着双手说:“面对这样的困境,理想学家们一方面用各种盛大而繁琐的礼仪来尊崇皇权,这些礼仪的核心主要是体现孝道,把皇室打造成一个模范家庭,尊卑有序,一切行动都按照宗法的规矩来,供全国所有的家庭学习,又用各种方法来架空皇权。”
华容接着说:“主要方法就是干掉皇帝身边的各种非文官亲信,包括太监和武将勋贵,让皇帝成为光杆司令,所有命令都只能通过文官集团去执行,所有信息都只能通过文官集团的渠道反馈。所以他们要杀掉岳飞,杀掉刘瑾、杀掉江彬。
孟瑶笑了笑,说道:“宋朝做的时候,文官把兵权、财政、人事一把抓,禁止皇帝用死刑来处罚文官,同时自己用各种各样的酷刑,和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来花样折磨老百姓。”
陆小芳接口道:“儒教跟基督教同为一神教,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能够泯灭人性,你光反腐倡廉不行,还要粉碎所有邪教组织,不然就要前功尽弃。”
华容想了想说道:“大部分宗教思想在产生的时候,其实也是为了劝人向善。但随着其教条化、极端化,就很容易走向它的反面。它会搞出来一个很可怕的逻辑:我受到别人的恩惠,那是神的恩赐;我杀人放火,那是服从神的指示。那么以神的名义犯下任何暴行都可以在良心上说的过去了。”
孟瑶接着说:“一六二零年,在欧洲受到迫害的清教徒乘五月花号船来到美洲避难。在马萨诸塞州的普利茅斯,他们生活无着、衣不蔽体,随时都可能死去。当地的印第安人送给他们食物,帮助他们学会了种植玉米,狩猎、捕鱼等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