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点点头,以示认同,轻声道:“后天便是二月十五,正好行事了。”
李鸽子笑着点头道:“正是,两位大人来得正是时候,如此不需几日,便可返京复命。不必在这乡野之地吃苦受罪了。”
张九福微微点头,撇嘴道:“李兄弟安排着实妥当,如此看来,这确是一份美差,我们两个真是得了便宜了。”
“张大人此话,我愧不敢当。我辈无能,便也只能做些帮衬辅助的事宜,若这些还不能做好,实在不当吃这口饭了。若说是‘美差’,也与在下无关,咱们都感念田公的体恤罢了。”李鸽子点头微笑。
张九福脸上变了变颜色,嘴角抖动一下。
何欢点头道:“李兄弟想得周详,咱们便按李兄弟的安排行事吧。”话毕,侧脸看着张九福。
张九福斜眼看了何欢一眼,坐直了身子,一把抓起那茶几上的草图,在手里揉搓成一团。
(三)
李鸽子与何欢俱是一愣,满脸惊愕地看着张九福。
“我堂堂天子侍卫,代天行命,怎地却要躲避这地方盗匪,说出来不是要惹人笑话么,哈哈,你李兄弟这安排,真是周到万分了。”张九福盯着李鸽子,脸上现出一丝怒意。
“哎,话不能这么说,李兄弟也是为了我们顺当将这差事办了,免得节外生枝,才如此安排。”何欢瞪着张九福,沉声说道。
“你若是想走那安稳的远途,便自己去,我只走这捷径。咱两个约定相聚地点,再一起行事罢了。我就不信了,堂堂大明江山,会任他一伙盗匪横行。咱锦衣卫本就是替天行命,既然让咱遇到了,若是刻意躲避,说出来岂不是令人耻笑。”
张九福坐回座椅上,随手将那草纸团扔在茶几上,那纸团慢慢舒展开来,那一大一小两个歪斜的圆圈便显得有些刺目。
“张大人,您所说自有道理,只是我辈受命于上,总要差事完满为宜,若因横刀除暴,真是中间出了半丝差错,我辈如何向上面交差。”李鸽子满面苦色。
“你自去向上面禀报,便说是我定下这行事路径,不与你相干。”
“张大人,您若是定要如此,我便简书快马向京城请示,待上面有了复命,我们再做行事,可好?”李鸽子低眉顺眼小声对张九福道。
“那一去一来,总是要错过了二月十五,不是还要再等上一个月么?”何欢皱眉道。
“哎,不必如此麻烦,我写下字据,不用你为难,若真是出了差错,便自有我担乘着。”张九福说着,“啪”地拍了一下茶几,那茶几上的草纸画图被掌风带起,飘落地上。
李鸽子面露难色,抬眼看着何欢。
何欢“嘿嘿”干笑两声,点头道:“便如此吧,谅那几个盗匪也不足多虑,我听你张大人的,咱便走那短途捷径,咱也不能让李兄弟为难,便留下字据,若真是出了万一,总能让李兄弟有所交代。”
张九福点头道:“晚些时候,李兄弟给我准备好纸笔,我这酒喝得急了,先进去小憩片刻。”嘴里说着,也不理会何欢,站起身子,迈步朝东面卧房走去。
何欢抬头看着李鸽子,低声道:“除了前去的路径,其余还按你原本谋划行事,也不必过多担心,若真是路遇盗匪,赶车人只管自保,凡事自有我两个应承。”说着,何欢站起身,轻拍了拍李鸽子肩头,自朝卧房走去。
李鸽子仍是面呈难色,嘴里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待两人进去卧房,李鸽子拾起地上那张草图,看着图上两个歪斜的圆圈,及那连接两个圆圈的一长一短两条木炭画出的路径,脸上掠过一丝异常冷峻的凝重。
屋外,日渐西斜,墙角老槐的树影斜拖在院中,将一方不大的庭院遮蔽出大半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