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马车路过几个村子,继续前行,道路渐渐狭窄起来,车子沿着碎石小路缓慢行进。
“看你们李爷那草图,这条道路应该不远,既是短途,我们这也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前方快到了么?”
张九福问那刘二。
“前方穿过一道山坳,应该就不远了。”刘二说着,抖起缰绳,嘴里吆喝,那老马却已没了刚出县城时的精神,任凭吆喝催赶,仍是缓步行进。
“前方的山坳,嗯,那里便是你们李爷说的山匪时常出没之地吧?”张九福眼望前方。
刘二侧头面向张九福,那满脸的褶子又现了出来,低声道:“张爷,您不会是盼着那山匪来吧,我知道您二位的手段,几个山匪毛贼自然不在您二位的眼中。说实话,我刘二也想见识见识二位爷的本事,将来和儿孙说起咱的江湖经历,总有些值得夸耀的。”
张九福眼睛环视周遭环境,嘴上随口问道:“你在你们李爷手下多久了?”
“有几年了,咱是小地方来的,被李爷收为手下,没什么真本事,就靠着勤谨做事吃这碗饭。”
“听你口音倒像是本地人,难不成你便是这当地人?”
张九福边随口拉话,边眼望前方。下了一个高坡,便见到不远处的山谷入口。
“我们跟着李爷四海为家,哪里有讯息,便到哪里查探。到了当地便要入乡随俗,这样才不至被当地人警觉,这口音自是要和当地一个味道。”刘二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你们这也算是本事了。”张九福看着那渐渐靠近的山谷入口,竟莫名生起些不安之感,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一时说不出来。
张九福心里想着,侧头看看刘二,见他专注前路,打马抖缰,脸上一副泰然神色。
“山里风急,张爷您进车里去,喝上两口水,润润喉咙,即便顺利,要到那田家岗,总还是要走上一两个时辰的。”
张九福嘴上“嗯”了一声,退身回到车内。
车内,何欢蜷着身子,眼睛闭着,不知是真的睡着,还只是故作姿态。张九福不理会他,随手从角落拿起水囊,拔起塞子,仰头喝了两口。
喝过水,张九福感觉身上有些倦意,便依靠着身子,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仔细听着外面动静,一只手不觉放在了小腿内侧的刀柄上。
车辆一时颠簸,应是道路更加难行了。不一会儿,车停了,那刘二将车帘掀起一道缝隙,伏在上面朝里看看,小声道:“还要走上一段路,我去路旁撒个尿。”
张九福嘴里“嗯”了一声,困意渐浓。
车子何时再次上路,张九福便不知了。
如此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那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张爷,何爷,快些出来吧,前方有匪人拦路。”车外刘二大声叫道。
张九福被刘二的声音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子,只觉头脑昏胀,手脚无力,不禁心中惊骇,知道自己已经受了别人暗算,侧头环顾车内,竟不见了何欢踪影。
张九福心中一惊,头脑更加昏晕。
车外的刘二催促叫道:“张爷、何爷,快些出来,那些恶人朝咱过来了。”
张九福顾不了许多,尽力向前挪动身子,掀开车帘,见刘二仍是那般坐在原处,放眼前方,距离车前十几丈外站立着几个黑衣汉子,几人手中俱都持了长短兵器。中间两人一人手持一人多高的朴刀,一人手持腰刀,显见是领头之人,站在那里,将道路拦住。
张九福张口猛吸了几下外面的空气,感觉头脑稍稍清醒,伸手从小腿内侧抽出短刀,仰头大叫道:“何欢,咱的生意来了,快些现身了。”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却并不见何欢的影子。
刘二一愣,回身掀开车帘,见何欢不在,脸上变色,嘴上也跟着大叫道:“何爷,何爷,快些出来,几个毛贼山匪来找咱麻烦了。”
那几个黑衣汉子听了刘二叫喊,互相对视一眼,操起手中兵器,便朝车子包抄过来。
张九福使力从车上跳下,忽地两腿一软,跪在地上。那几人已经到了近前,围在马车四周,其中一个声音道:“怎地还走了一个,你这一路竟没有发觉动静,真是无用。”
那刘二道:“真是奇怪,这一路他便一直躺在车内,从不曾出来说话。这路上清静,若说是有什么异样,应该会有动静… …”
张九福听了刘二的话声,脑袋犹如被重物击中,心中惊诧,更是昏晕,两眼也渐模糊,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已无力。见身前不远处一双草鞋裹着一双赤脚。心中发狠,咬牙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身子,使手中短刀朝那人小腿砍去。
那人后退了一步,张九福便扑了个空,整个身子摔在地上。那人抬脚将张九福手中短刀踢飞,又朝他小腹用力踢了一脚。张九福一阵剧痛,在地上翻滚了两下,便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