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心中“怦怦”乱跳,不敢出声,也随他转头看向身后。
身后大路仍如往常,并无行人。不远处几个路边小贩枕着布鞋,正席地打盹。
“你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么?”何大辅转动着两眼,扫视着四周。
“我… …我没听到什么呀。”小豆子看何大辅面上神色,虽自己耳朵依旧不闻任何异声,心中却也变得不确起来,嘴上说话便有些含糊了。
“不成,我们现在回去,这条路上有玄虚。”何大辅口中说着,丝毫不迟疑,牵马回头,朝来路行去。
小豆子仍是仔细听着四下声响,脚下跟着何大辅朝回走去。
直走回岔路口,小豆子也没有听到半点可疑之声,没有见到半个可疑之人,但心中隐隐觉得何大辅应该判断无误,自己没有发觉,只是因了自身没有江湖经验罢了。
“我本不想挑选,你非让我选。我怎会知道那条路上有凶险。”平白走了一段路,小豆子心中烦闷,口中抱怨道。
“我又没怪你,你抱怨什么。那个老骆本就是个老狐狸,我们选大路,从常人角度,已经是反其道而行。那老骆定然也会想到这一层,他定会在那大路上设下陷阱,等待我们进入。他一路设伏,绝不会在行程最后功亏一篑。”何大辅翻身上马,一把将小豆子拉上马去,口中说着,眉头锁得更深。
这条小路树荫茂密,路径曲折,偶有几名砍柴村人听到马蹄声,便停下手中活儿,握着柴刀,抬头看着两人。
忽地偶有一丝反光从一柄锋利柴刀刃上反射入小豆子眼中,小豆慌得身子一抖,仿佛眼见那砍柴人扬手将那柴刀掷将过来,自己却无处躲避。
那反光瞬忽而过,那砍柴人仍是立在当地,手握柴刀。小豆子才知那场景只是心中所想,却觉得身上一阵寒意。
两人走了两个多时辰,都觉肚饿,便下马在路边吃些干粮,去近旁水渠中捧水而饮。
“前方经过两个镇子,我们不能多做停留,再往前方便是直隶境内,天地盟的势力难以涉足,那老骆便没了羽翼。他如要动手,定会选在这一段路上,我们定要加倍小心。”何大辅声音甚低,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三)
两人如何大辅所言,经过两个镇子,并不驻足,匆匆而过。而自走小路至此,并无任何异象。
便是何大辅所说最后一段凶险路径,也如往常般平静。
小豆子心中忐忑,眼见安然走过,长舒一口大气。心中暗自佩服何大辅选了一条虽曲折,却安稳的路径。
于何大辅而言,心中也是一丝庆幸涌上。此前的疑虑确是对了,所选路途虽有些曲折,却并无事发生。
尽管如此,心中却仍有一丝难解,总感觉这一路行来,处处受人牵制,却无风无浪,实在有些反常。
两人心中所想各异,脚步不停,至傍晚时分,便踏上了直隶地界。
何大辅手指路边界碑对小豆子道:“过了此处,天地盟便不敢造次了。江湖帮派自有江湖帮派的规矩,过界行凶是那些游侠浪子无门无派之人所为,于江湖黑道帮派而言却是大忌。我们应不必担心天地盟了。”
如此说着,何大辅一路行来早就藏在心底的一丝费解猜疑忽地强烈起来。那个骆世杰变得颇有些陌生了。
想至此,何大辅心中暗自苦笑。笑自己莫名多疑,被那个骆世杰无声无息间弄得精神紧张,一路行来,越是无事发生,便越是心中不安。或许,真是他老何心思重,想得多了。
“自此,便只余那恶人一人与我们为敌么?他会不会从那天地盟中寻几个帮手,假扮成朝廷中人,或是江湖中人,助他行凶?”小豆子侧头问。
“哼,天地盟中的高手都是有些江湖名望的,为了一个朝廷中人,在这地界上生事,若是传到江湖上,必定令这新崛起的一方江湖势力没有颜面。你或不知,江湖帮派都不想与朝廷攀上瓜葛。便是有往来,也都是私下进行,见不得光。若只是几个小喽啰,怕他何来?再说,这几日下来,我这身上的伤势已经大好,在这乡野之地,即便不能制敌,也总能带你脱身。”
何大辅收束心神,催马向前,秋日午后起了风。天上的云朵渐渐聚集,遮蔽了日光,晌午前还晴朗的天空竟一时阴沉起来。
一股混杂着乡野泥土气息的凉风迎面吹来,吹在两人的面庞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并一丝惬意。
“天气变凉了。”何大辅感叹了一句,语气中颇有些萧瑟的味道。
小豆子听了那话,念起已经远离的家,和家中尚未知晓他身在何处的娘亲,忽地心中泛起一阵酸楚,眼泪淌了下来。
天将傍晚时,天上响起隐隐的雷声,稀疏的雨点滴落下来,并渐渐急促。何大辅提早已将自备的蓑衣披在身上。小豆子缩在那蓑衣里,两人共用一件。
雨势不大,却还是将两人的衣服淋湿了。
“前面有一处破败的寺庙,我们快赶几步。”何大辅催动坐骑,口中说道。
“你不怕那恶人在那寺庙里设陷阱吗?”小豆子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口中并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