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完闫庚后,凌当归去了鹿鸣酒楼。
坐在二楼雅间,远看是山烟拢翠的氤氲秀丽,近看则是攀着六角凉亭的几行杨柳,依依拂过微起波澜的漱河。
在这里,可见宜国最繁华最富庶的盛世浮华之景象。
凌当归昨日递过口信,与他的狐朋狗友约好正午时分,在鹿鸣酒楼的迎香阁相聚。
正午已过,却只他一人。
“世子殿下,其余公子会不会是忘记了?”风絮有些站不住,“要不属下去请吧。”
凌当归自顾饮了杯蜜酿柿子熟水,吃了块切好成块的梨子,顿感口中生甜。也没管客人没到,直接动筷子吃了起来。
“不必着急,该来自然就来了。你们也都坐下来,吃。”
风絮等东梧卫不敢,笔直地站在一旁。
凌当归摆狠,“本世子的命令,敢拒绝?我让你们往东,就决不能往西。坐下来,吃!”
几人互相看了看,无奈只得坐下来。
待凌当归吃饱喝足,三人党还是没有来,菜倒是光了。
凌当归又叫小二来,点了一些菜。
过去一个多时辰,剩下的菜凉透了。
以原主的脾气,遇到这种被爽约的情况,毫无疑问地要大发雷霆。
于是,凌当归也炸了。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道:“这些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小人!本世子宴请他们,他们倒好,居然敢放本世子的鸽子!”
世子动怒,东梧卫皆惶恐,不敢言语。
“风絮,去街上找几条狗来!”
凌当归语声凶狠。
风絮连声应答,迅速出去了。
他刚走后没多久,便听热热闹闹的动静向迎香阁而来。走在前面的三人穿金戴银,正是原主的三个狐朋狗友,徐钟、尤笠、胡不为,身后跟着奴仆。
“世子还请见谅,我们三人一同结伴,本该按时就到的,没想到路上遇到了薛王殿下与平昌公府的大公子等人,便寒暄了一番,不知不觉竟过了时辰,就赶忙往酒楼来了,怕世子等急了,误会我们。”
这是尤笠说的,笑着表示歉意,然而眼神中却不见真诚,反而跃跃几分轻慢,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得意样样的兴奋。
“尤兄,怎么会呢?世子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胡不为直接坐了位置,看了一圈桌子,只见残羹剩菜,他脸色有些不太对,“凌世子,你已经吃过了?”
徐钟啧了一声,“而且菜都凉了。”
凌当归抬眉一挑,哈哈一笑,“几位不妨来得再晚一些,赶着黄昏时刻来吃晚饭,倒是也不错。”
废太子及以皇后和光阳侯为首的杨氏外戚失势倒台,众皇子中薛王最是聪颖,再有韩贵妃深受陛下宠爱,其兄韩虚谷官拜丞相,极有可能是新的太子。
但介于本朝多有为皇权骨肉相残的“传统”,继承皇位也非一帆风顺,所以宜国名望较高的祁王,亦被卷入夺权之争中。谁知祁王胆小怕事,竟直接吓得兵权官职都交了,躲在家里不出。
因此,薛王眼下一家独大,追逐者甚多。
尤笠的父亲,时任大鸿胪寺卿尤承,是坚定的薛王党人,故而尤承最近风光无限,他的儿子自然也是难掩激动。
原本这个以凌纵为中心的小团体,也开始如指尖流沙。
凌纵的嚣张跋扈,靠的是大权在握的祁王,而如今祁王都倒了,凌纵又有什么资本再嚣张呢?过去在他这边受的罪,慢慢奉还才是。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想法一致。
凌当归拔高音调,依然如过去那般傲慢猖狂,斜睨过去:“人走茶凉,素来如此嘛。不过这天上的月亮能永远照在你的头上吗?不要忘了,有时候,夜空中是没有月亮的。”
几人听着却也不恼,反而因为觉得更得意。
“世子这性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轻狂啊,不过我们劝世子还是收敛一些吧,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呢。”
尤笠意味深长地说。
凌当归冷笑一声,故意打了个嗝,“哎,尤公子你说得对,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你在我面前谄媚至极,现在倒是拿腔拿调。要不你也别下什么棋了,改学变脸吧,很有意思。”
“滴——获得50积分,累积2400积分。”
徐钟冷哼,“世子,你这话说得也太刻薄了,咱们几个怎么说也是多年的朋友,难保你以后不会求我们,至于这样吗。”
凌当归似乎听到了笑话,又是哈哈大笑,甩着腰间玉带钩上挂着的玉佩穗子。但众人都能看出,他的笑容太刻意,压抑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