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自是露出欣喜神色,“微臣谢主隆恩!陛下,依微臣看来,此人或许可以为我大宜所用,行军……”
天熙帝拂袖,道:“若他是陆爱卿的亲生儿子,朕必重用,可惜不过就是个农妇之子,还上不得宜国的台面。况且这多年宜许止戈,祁王又屡征乌塔不胜,朕早已淡了金戈铁马的战心。如今四海太平,只要宜国百姓安康。其余事,陆爱卿便自己处理吧,这个少年是陆爱卿领回陆府呢,还是送还给祁王府?”
“陛下言之有理。此子身份特殊,若重回陆府,怕是家宅不宁,引起些纷乱,还是送归祁王府吧。”
“可。”天熙帝却没让陆渊退下,反而似笑非笑,提起了不相干的事:“朕听闻,陆爱卿亲生的那个长子,似乎与薛王走得颇近?”
突然提及此事,陆渊愣了一下,很快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天熙帝的猜忌和敲打。陆渊神色严肃道:“温白对书画有极大的兴趣,薛王殿下乃清都书画一绝,想来二人志同道合,故而走得近了一些。也是微臣疏忽,回府之后必当好好教导温白,不敢冒犯皇子。”
聪明人,知道该站在哪里,一点就通。这是天熙帝最喜欢陆渊的地方。
……
陆渊的信来得比织蝉司还要快,可见陆大人心切。
凌当归松了口气,烧掉纸。顺路去若水阁刺激了一下被囚禁的祁王妃和不得志的凌宥,说了几句话,补回了点因青松苑出手救陆观南时,被系统判定违背人设扣掉的积分。
随后回到缥缃堂,若无其事地磨着弩箭,刚放下一支,便听外面传来女子掩饰不住兴奋的声音。
“世子!陛下放了陆公子!”
是凌柳卿。
自从上次祁王妃那事之后,凌柳卿对凌纵一直心怀感激,知晓他虽张牙舞爪,却并无恶意,故而也愿意多加亲近,几乎每隔几日便要送上亲手做的吃食。
此时,也正是提了糕点过来的。
凌柳卿脸颊红润,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激动不已,“世子,听说是平昌公大人求情,陛下这才放了陆公子的!若是陆公子知道,不知该作何感想。”
凌当归习惯性地拿过糕点,边说边点头,并且适时地流露出震惊和轻蔑,“舅舅这是转性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居然会给陆观南求情。”
“是啊,连父亲都没想到。”凌柳卿有些迫不及待,“世子,我们一同去瞧瞧陆公子,将他带回来吧!我虽没到场,但那青松苑的场面一定很吓人,陆公子肯定受了很重的伤!”
凌当归刚要应下,话到嘴边又一转,高傲道:“本世子忙着呢,就不去了,你去。”
让这对男女主单独相处一会,促进促进感情。
织蝉司,牢狱。
陆观南再醒来,是在下午了。感觉自己好像被扎在锋利无比的钉床上,寸寸锐痛。昨日与猛兽搏斗的记忆,历历在目,一想起便觉热血汹涌,直上心头。疼依然疼,却有一种极致的痛快淋漓。
除此以外,还记得那远处射来的三支箭和从青松苑出来后倒入的怀抱。
陆观南动了一下,手腕猛地抽疼。
一阵脚步声和铁链相碰撞的金属声相和着走近。
“陆公子!”
凌柳卿赶忙上前,见状不由心惊。她知道陆观南伤得必然很严重,但当真的看见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直视,“陆公子,你先吃点东西吧。平昌公大人求情,陛下已同意放你回府了。”
“谢过郡主。”
陆观南下意识看向后面,除了织蝉司的指挥使和下属,却空无一人,他没由来地心脏一沉,张了张口,半天一夜没喝水,喉咙干涩:“世子呢?他出事了吗?”
昨日他违背天熙帝和公主,会不会被找麻烦?
“没有没有,世子在府上呢,不过他说他忙,就不来了。”
“忙什么?”
凌柳卿没多想,实话实说:“因为世子和陆公子你前番的传言,父亲被陛下责令解散眠香楼,有些女子不愿走,求世子,世子在安抚她们呢。还有个世子从前很宠爱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难得见世子露出无所适从的表情。”
陆观南舔了舔干裂的唇,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牙齿碰到下嘴唇翘起来的死皮,轻轻一咬,只是略微一牵扯,那死皮便被撕下,鲜血如珠冒了出来。
疼痛对陆观南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轻咬下唇,尝到泛着苦味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