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鹤香炉溢出青烟,晨光斜切过殿门金钉。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满殿都瞧见他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翳。
众人喉头发紧,有莫名寒意顺着脊梁攀爬而上。
有一种~不祥滴预感~
刑部员外郎见势出列,递上徐望州多年为官所积攒的罪证。
乌木托盘承着罪册递到李承泽面前时,他连看也没看就又递给了陶镜杨。
臣子座,皇帝站。众臣皆默,一声不响的看着这荒诞的一幕。
许是要拖延时间,每翻一页,她都要抬眼将徐望州从头到脚丈量一遍。
徐望州的灰白鬓角有汗珠顺着法令纹渗进嘴角,原本挺直的腰背,此刻因心虚而微微颓着。
即便如此,却仍梗着脖子,打算倔强到底。
他不信自己都混到三品了,皇帝竟还真的会计较他这些小小的违法之事。
而这其中买卖官职三页,冤案错案八页,贪污受贿五页,帮他小儿子摆平恶事一页。
罪名罗列共有一百零八条,刚好凑成一本水浒传。
“唉,买卖官职、判假案、受贿...”这几项条条当斩,陶镜杨看完后轻叹一口气,
“徐同志啊,我说怎么批到某些折子之时看的头疼呢,原来这几位智者不是你侄子就是你外甥。”
"啪"——
她捏着折子往徐望州面前一丢,四周侍卫便立即围了上来。
没给后者任何反驳的机会,趁着他张嘴想要喊些什么之时,塞了不知名破布捂着嘴就给人拉了下去。
金丝官靴在琉璃砖上拖出长长划痕。
好似他才是那个不甘之人。
一旁的范闲蹲下捡起折子,翻看一瞅啧啧称奇,连连摇头,甚至还想递给他爹瞅两眼。
他爹嫌弃的一拂袖子,用眼神叫他滚。
不过,三品大员就这样给当堂拉下去了?
殿中也没人关心什么钱玲范思辙了,夺吓人啊,这个拉法看着像是要抄家的节奏啊。
晨光透丝丝缕缕地洒进大殿,光影交错,尘埃在光柱中悠悠浮沉。
果不其然,真是这么回事儿。
“由鉴察院带人去抄家,还有,连带着这册子上的所有列名官员都一并处置了。”
一个那般权势赫赫的家族,竟然就这么毫无预兆、简单而荒唐地在众人眼前覆灭。
比摧毁一个蚂蚁窝还要简单百倍,仿佛只用了一阵微风,便能将其昔日的辉煌吹散得无影无踪。
树倒猢狲散,众臣先是惊愕得静默了一秒,仅仅一秒。
随后炸开了锅,人声鼎沸。
“这个徐望州,竟如此胆大妄为!”一大臣气的双目圆睁,那模样仿佛要将徐望州生吞活剥。
“竟敢买卖官职贪污受贿,他怎敢!?”
“可恶,我竟从未看出,他竟会是朝廷的蛀虫。”另一位臣子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懊恼与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