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相再一次的蓄意破坏,剩下的三成更难清理,要是稍有不注意,就是整个落石堆全面轰塌,会有大量人员伤亡。”
忽的,一盏茶杯猛然摔碎,让本就酝酿风云的空间顿时炸开!
顾瑜大喊大叫着,似要将一切的不满发泄出来。
“救他做什么?!他不就想当圣人吗?!让他当啊!!凭什么我们要去为他买单?!”
顾瑾见此,急忙按住他的肩膀,大声道“冷静!!”
少年听言,回头看向自己的哥哥,眸中充满了怨毒,血丝多得骇人,抿紧了唇,不甘心道“明明就是……”
“苏琼自以为是的,让我们进了他的阵营,让我们不断地给他收拾烂摊子!”
“他倒好!自私自利,自以为是,一意孤行!三百匹马都拉不回!”
“他就永远想着别人了!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喊声到此,已然带上了哭腔,顾瑜就这样倔强地挂着泪,即使泪水已然模糊了视线,却依旧死死瞪着面前的人,宣泄着平生最大的不满。
但其实大家都明白,顾瑜一直都看不惯苏琼那副德行,不正经不在乎的表面下,是颗比谁都更加看重情谊的心。
毕竟……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承过苏琼的情,无论是露宿野外的默默守夜,还是昏烛案前的无声关怀。
虽然他总是做一些推脱责任的事,可偏偏……他是这群人里最早负起责任的。
照顾幼弟,照顾苏家,照顾这个天下,每一件事,他总是看似没做,却早已暗中安排完,周全又缜密。
人人都道他活得轻松,他们却也明白,他活得最不轻松。
他放不下每一个死在他眼前的无辜百姓,放不下每一个死在他剑下的思乡军士,放不下每一个存活于乱世的漂泊浪者。
痴情者,本就深情至深。
他们都清楚的。
沈然闭眼轻叹一声,继续道“冷静点吧,事情还没完。”
“苏君清那人不愿回,就让他待在那,我们只要努力做好本分就行。”
“可!”
顾瑜还想争辩,可立刻被沈然的冷言堵了回去。
“他会这样做的,就说明他有胜算!”
“你该相信他!!”
顾瑜也是被沈然眼中的笃信,退了一步,轻嗤一声后,释然道“行吧,听你们的,我只做好自己的事,其余的……”
“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此话,他转了身,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喊道“是死是活,皆听天意!”
顾瑾轻叹一声,抬眼看向他们,惭愧道“他说的不是自己。”
接着,就向屋中的两人鞠了一礼,跟上了顾瑜。
沈然见此,又是一叹,继续说道“此事我已与双生子说了,但我并未让他们领兵去。”
“虽然绕远派兵确实是现如今最好的计策,但风险太大,我没让他们去。”
“你也知道,要从明州去连云十三城,必须路过柳少相的地盘,带兵去不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就算是误会,也得硬着头皮上。”
“这一打,又不知道花费多少时间,简直是耽搁。”
“你可有什么对策?”
谢矜默了默,抬眼看向他,说道“我有一计,虽不至于取胜,但可以再次延长时间。”
沈然听言,恍然大悟道“难不成……”
谢矜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唯一方法。”
“你确定吗?”沈然有些凝重地发问。
谢矜点了头,轻笑道“其实……你也想过这方法吧。”
沈然有些无奈道“想过,但苏君清一定会骂我。”
“到时候……就说我提的。”谢矜笑道。
“行,反正他会对你留几分薄面,哪像我和顾无缺,毫不留情。”沈然打趣道。
说完这话,他也起了身,说道“我去做准备,大约明日就好。”
谢矜默笑道“有劳。”
关门声响起,屋中的少年终于失去一切支撑自己的力气,眼神也渐渐失去了聚焦点。
谢矜是知道的。
他其实比谁都怕,怕苏琼的离去。
不仅是因为他是自己师父的钦定真龙,也是这些年的情谊超乎他的想象。
重得不可思议。
他无法像顾瑜那般随意宣泄,也无法像顾瑾轻易消化,更无法像沈然那样因为十几年的交情而十分信任,心里有底。
他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给自己一个精神支柱,比如……职责。
责任,一个再无能的人都会因此奋力一搏的必备品,一个再重情的人都会因此冷静思考。
他只是用责任麻痹了自己,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