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如水的月光洒在郓城县外的宋家庄,整个庄子被笼罩在一片银白的光辉之中,静谧而又深沉。庄内的房舍错落有致,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出夜的寂静。
躺在床上的宋江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眉头紧锁,脑海中如乱麻般不断地左右衡量着。
这押司一职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它所带来的好处不仅仅是一份差事,更是他在江湖上立足的根本,是他进身仕途的重要阶梯。
那时文斌的看重,曾经让他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可如今这一切都可能因为那个姜家小子而化为泡影。
若是丢了押司一职,自己多年的奋斗岂不是付诸东流?
以后若再考不中,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没有了押司这个身份,时文斌还会像以前那样看重自己吗?
失了这份看重,是否还会继续教导自己经义文章?
六年,整整六年的起步时间,宋江如何敢拿自己的前途去做这样一场豪赌!
可若是自己死死保住押司一职,又该如何去保呢?
在这官场的漩涡之中,自己一个小小的押司,又能有多少话语权?想到这里,宋江只觉得头疼欲裂,仿佛有千万根针扎在脑袋里。
他索性下了床榻,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窗前,背手望月。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满脸的憔悴与无奈。
想着自己多年的经营,竟然不敌区区县令的一句话,心疼和嫉妒尤如虫噬!
“三哥!”卧房门外传来宋清的声音,“有人投宿!”
“区区小事,莫来烦我!”宋江皱眉回道,也不去开门!
“吱呦”一声,门被推开,宋清快步进来,走到宋江身边,低声道:“哥哥可知投宿的是谁?”
“谁人又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知州大人投宿?”宋江苦笑摇头,“兄弟,为兄如今烦闷,实在无心打趣,有事还请直言!”
“好事!”宋清笑道,“还真让哥哥说着了,不过不是知州,而是知州身边小厮,这人之前小弟远远瞧见过,因其紧紧跟在知州身后,小弟便记下了他的音容相貌,今晚他来投宿,一开始小弟没认出来,待他打水净脸,小弟方才记起!”
“不过一个离家小厮,又有什么……”宋江原本皱眉说着,突的卡住,看看天上月亮,“此时已经丑时一刻!他何故走的这么急?”
“不仅急,而且还是骑马夜行!若非累的很了,也不会投宿到咱们这里!”
“好兄弟!”宋江拍了一下宋清的肩膀,搓着双手,来回急促地走了几趟,“让人给他下点蒙汗药,让他睡死过去,而后翻查他的行囊,其中必有收获!”
宋清呵呵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块叠好的白布,放在桌上,“兄长所说,小弟怎么不知,早以取了过来,那小厮身上银不足二十两,包裹内除了换洗衣衫别无他物,唯在衣袖下端缝了一个补丁,小弟见突兀,便剪了来,从中取出这份东西。”
宋江深吸一口气,点了蜡烛,烛光摇曳,映照着他紧张又期待的脸,他慢慢打开白布,漏出其中信皮,宋江细细打量了片刻,道:“取熨斗来!”
不到片刻功夫,宋清亲自拿了一个灌了热水的铜熨斗来。
宋江小心翼翼的讲信皮封口在熨斗处过了几番,见卷了边,才从床头招文袋中取出压衣刀,顺着边撩开信皮,轻轻将信取出!
宋江抿着呼吸,远离烛火,仔仔细细的把信看了几遍!
第一遍时,宋江看的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