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河把缴获的五六式半自动塞进炕洞时,晨光正透过窗纸上的破洞,在小花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陈大河瞅了一眼小花这边,这孩子正蜷在炕角,机械地用狼牙叩击搪瓷缸,规律得像座老挂钟。
叹了一口气,自从娃从县医院回来后,就新养成了这个习惯。
"咚、咚、咚。"
柱子裹着破棉袄撞进门,带进的寒气惊得小花猛颤。
小花崽儿把脸埋进陈大河的旧袄子里,指甲抠着袖口的补丁,直到线头崩开才松了手。
陈大河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
"轻点!崽儿怕生。"
柱子讪讪的缩了缩脖子,瞅着孩子空洞的眼神直咂嘴:
"这呆病……真没治了?"
陈大河闻言翻开县医院的诊断书,指着纸页上的批注道:
"什么呆病,这叫自闭症。需赴省城做脑电图检查。”
柱子闻言张了张嘴,挠了挠头:
"不就是个傻娃,费那钱干啥?"
陈大河闻言没有搭理这货,翻开炕桌上的账本记了看了看:
县医院挂号费五毛,止咳糖浆两块八,脑电图检查二十(机器故障未退款)。
最底下用红笔圈着"省城儿童医院押金可能需要二百"。
柱子瞅着陈大河手里的账本皱了皱眉:
"前阵子卖的定位仪,不是分了你五百?够在供销社买三台牡丹收音机了。你这咋还缺钱啊!"
陈大河听到这话撇了撇嘴:
"省城招待所一天三块,专家号要单位介绍信。"
"这介绍修得托黑市老六办个假证,就得五十。"
说着陈大河双手一摊:
“脑电图检查八十,火车票吃喝拉撒都要钱,这五百哪够?所以我要上山一趟!"
话音刚落,
窗外电线杆突然"嗡嗡"作响,大喇叭开始播天气预报:
"……受西伯利亚冷空气影响,今夜到明天有暴雪……"
柱子听到这声播报一把扯住陈大河:
"你要进山?"
"这天进山你不要命?你没听到刚才天气预报吗,有暴雪……"
柱子越说眉头皱的越深:
"要不……我把自行车卖了把?永久二八现在能值个值一百二……多少能帮你……"
话未说完,陈大河往56半弹夹里装着子弹打断道:
"不用,修车铺老张压价最多只给你八十。这点钱还不够拍胸片的。"
话音刚落,门帘突然被掀得哗啦作响。
柱子媳妇裹着簇新的的确良罩衫闯进来,人造毛领子上的雪粒子簌簌往下掉。
"大河兄弟,听说现在猞猁皮子都涨到八十块了?"
说完,柱子媳妇抄起炕桌上的收购价目表笑了笑:
"上回柱子跟你倒腾山货,四成利可是拿了二百二呢,还有那什么手持定位仪也拿了三百多呢!”
说着。
柱子媳妇往陈大河身边凑了凑:
“俺们家现在可指望你带着俺们发家致富呢,要不这次进山也带上柱子?”
柱子闻言蹲在门槛上搓了搓手:
"不行啊,暴雪封山太险……"
话还没说完,柱子媳妇跺了一脚打断道:
"险个屁!"
"供销社马大姐可说了,马鹿鞭现在涨到五十一根!现在不打等开了春野物多了,价格贱了哪还有这么好的价!"
柱子闻言挠了挠头:
“那玩意也得靠运气啊,也不是说进了山就能碰到的啊!”
柱子媳妇听到这话抄起炕帚就往丈夫身上招呼,
"瘪犊子!马大姐家刚置办了雪花牌冰箱!人家老刘头跟猎队进山两趟就挣出来了!"
柱子抱头蹿到陈大河身后:
"那老刘头回来冻掉俩脚趾头你咋不说!"
柱子媳妇气的叉着腰:
"人家冻掉俩脚趾头换的是三转一响!"
"你再瞅瞅咱家!缝纫机是借的,自行车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
陈大河憋着笑往猎枪上抹猪油:
"要不给柱子哥置办双毡疙瘩?进山保暖。"
柱子听到这话来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