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厅内的温柔缱绻不同,菡萏殿寝居内的气氛有些低迷。
待萧杜煜将寝居大门轻轻阖上,悄然走到床榻边掀开床幔,便见着弱柳扶风的美人面色带着病态的白,杏眸紧闭,但眼泪仍不停往下淌。
一颗心犹如被滚水烫过,萧杜煜只觉心间难受不已,自床边坐下,慌忙从怀里抽出帕子轻轻替杜嫣怜擦拭泪痕,
“嫣怜,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沾着泪珠的睫毛如雨后的嫩芽,微微颤抖了下,缓缓舒展开,芽尖上的水珠无声滚落,露出一双黯然失色的杏眸,
“臣妾……没有不适,只是这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似是,少了些什么……”
听着杜嫣怜努力忍住哭腔的幽怨之声,萧杜煜眸子里满是疼惜,
“嫣怜,你若有何不舒服不开心,说给朕,不论什么,朕都答应你,好不好?”
听着萧杜煜的话,那双杏眸浮现零星希冀,
“皇上,臣妾只想问,皇后娘娘,可有为此付出代价?她,可有为咱们死去的孩子受到惩罚?!”
说到此,杜嫣怜终是忍不住,将头扭至一旁,埋进披散在枕间的黑发里,呜咽着哭了起来,
“若皇后娘娘不习武,臣妾也不会……”
然萧杜煜沉默了片刻,缓缓将手中的帕子放在床头,这才用带着心虚的语气安抚,
“此事,并不全是皇后的错。嫣怜,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且放宽心。前些日子南蜮国进贡了些稀奇玩意儿,朕让大公公送来菡萏殿,好不好?”
放在被褥里的柔荑紧紧握拳,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但杜嫣怜只微微咬唇,面上流露出隐忍和委屈,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虚弱开口替皇上解围,
“是臣妾僭越。此事,不怪任何人,皆是老天想将我们的孩儿留在身边……臣妾、臣妾不该这般任性……”
说到这,杜嫣怜啜泣了声,随着被褥里指甲刺破掌心,她娇软虚弱的声音再度飘忽传入萧杜煜耳中,
“臣妾,知错了……”
心间剧痛,萧杜煜抬手轻抚杜嫣怜的脸颊,轻声细语哄着,
“不怪你,嫣怜什么错也没有。今日朕就下令让嫣怜恢复贵妃之位,好不好?”
纵然他再怎么痛恨皇后,再怎么埋怨十三皇叔的偏袒,再怎么惋惜嫣怜的不小心,他们的孩子都无法回来了。
听了萧杜煜的话,杜嫣怜这才缓缓松开捏得死紧的拳头。
相比孩子,她更在乎她的贵妃之位。
见杜嫣怜渐渐止住了泪,萧杜煜松了口气,面上带着温柔之意又哄了她一会。
直至杜嫣怜面露疲色,萧杜煜这才替她掖了下被角,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时光如潺潺流水,不知不觉流淌而过,待杜嫣怜坐完小月子能下床走动后,新年将至。
年三十这天,夜幕垂垂。
冬日冷风瑟瑟,将早已挂上宫墙的红灯笼微微吹乱。
在奴才们的簇拥下,各个宫殿的主子自重圆殿吃饱喝足后纷纷回到温暖的殿内。
然玉镜殿的主子没有回去,而是带着萝北窜进小路,溜溜达达跑来了符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