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郑钰盘算已定,决意夺取一处存身之地,先经营一处,积蓄实力,稳扎稳打,伺机壮大。
不过话还得两说,世事无常,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终能走到哪一步自己也无法预料!
心中已有计较,便开口说道:“众位兄弟,我等既已决意上山落草,结寨自保,当寻一处攻守兼备,可蔽可藏之地,此地属归德永城县境内侯岭乡,北上八十里为芒砀山,昔日汉高祖斩白蛇举义,亡秦灭楚创汉家四百年帝业由此之始也。”
众人闻言神态各异,茫然不解郑钰说了一大堆,到底想说什么,你说去哪大伙便去哪,痛快说出来不就行了,扯那么多又有何用?
“大哥就是大哥,一出口便是文章,俺却是听不懂!”金魁挠了挠头嘿嘿笑道。
郑钰晓得这群糙汉对自己的话不明所以,也不多做解释,当下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说道:“若我等学那流贼行径,四处游荡,整日被官兵东撵西追,终非长久之计;依我之见,我等前往芒砀山落草聚义,也算有个落脚之处,不知众位兄弟意下如何?”
“好,大哥好见识,我愿随大哥前往!”郑钰话音刚落,金魁迫不及待的表示道。
“中,俺老杨也赞成!”杨国柱痛快的答道。
在场众人都不是胸有良谋之辈,只要能活着,跟着大当家去哪都行,于是也纷纷出声附和。
“好,既然大伙都赞成,那便如此定下,北上芒砀,我郑钰对天发誓,必让众位兄弟吃得饱,穿的暖,生死与共,同心同德,如违此言,天打雷劈,死无全尸!”郑钰见众人赞同自己,心中甚是宽慰出口表示道。
“大当家仁义!”“愿为大当家效死!”“大当家高义!”“谢大当家厚恩!”听郑钰如此说,众人心中感激,当下七嘴八舌的说道,场面顿时一片乱哄哄……
看着有些混乱的场面,郑钰不由得嘴角上翘:从今往后自己就是这群人的主心骨,将和他们一起去面对这个险恶的世道,自己一定要带领他们活下去,一定!想到此处同时在心里暗暗起誓!
待众人安静下来,郑钰又命金魁把剩下的干粮都拿出来分与众人,一人只分到巴掌块大小,虽不多,却也比没有强,好歹垫垫肚子,吃过了“早饭”众人走出村子,来至村口辨明了方向,往芒砀山行去。
受明末小冰河期影响,此刻虽已是二月时分,仍然寒冷异常,初晨的寒风吹拂,朝阳撒在身上却无半点暖意,只觉得寒风刺骨,大伙紧了紧身上破烂的衣衫,缩紧身体人挨着人艰难的向前挪动步子,行走在萧瑟的天地间。
郑钰居中走在前列,抬眼向远方望去,入眼处满目荒凉,不时闪现出一具具骨瘦如柴的尸体,四周三三两两艰难的行走着表情麻木的人,男女老幼皆有,他们衣衫褴褛,双目无神,漫无目的地走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这些行尸走肉与这荒凉的天地间构成了一幅灾难画卷,令人不忍直视!
唉!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虽然几天来这些情景时时刻刻出现在眼前,但郑钰仍然无法直接面对这世间的惨祸,那种惨象带来的冲击,那种面对惨祸的无力感,让人心乱如麻,从灵魂身处感到不寒而栗。
无法面对也无力阻止,那索性不再去看,回头看看手下众人,见他们眼神各异,麻木、悲痛、习以为常、不忍直视!
众人发觉大当家看向自己等人,也都把目光投过去,一瞬间郑钰似乎从他们眼神中看出来一丝别样的目光。
那是什么……?是希望!自己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在自己身上寄托了一丝对生存的渴望。此刻郑钰猛然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
活下去!带领大伙活下去!
郑钰扭过头,眼神透过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把目光投向远方,那是自己等人目标的方向,定了定心神,抛开心中的思绪,带领众人继续赶路。
众人一连行了半个多时辰,中途经过沱河,沱河又称洨水,是淮河支流,由于小冰河期天旱少雨,几近干涸,众人在河谷寻得地势高亢处越过,继续向前行去。
一连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此时天已近午,前方隐隐约约显出一座堡垒,四周矗立的堡墙,高约一丈有余,不知是处集镇又或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坞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