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却又不知为何?没有希冀何来失落,许是大雪迷了眼,乱了心,终究不过
浮梦一场。
自己不过是他所遇之人中千千万万之一,或许明日就不记得了,她却将那颗春心迷失在了那年大雪里。
那年她十五,正是及笄之年,到了登台唱曲的年纪。
那年她身子不大好,许是在那日雪里伤了筋骨,身子一病不起,忘记了很多事,却唯独记得那个手执红梅白狐竹伞的白衣男子。
“鱼骨臣。”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寻医看病鱼骨臣,一见骨臣误终生。
因医术高明,他扬名四海,因风姿俊美,他闻名天下。
只是很多年前,因一个人,他再也不替人看病了……
又是一年春好处,白雪的印记还未完全消逝,青苔却从青石板爬至到了窗户旁。刚下过雨的街巷,行人匆匆,留下不大不小的水洼,仿若水面结了霜,只一碰就碎了。
棠音透过窗棂的缝隙看向街巷,那年三月雪间的邂逅仿若一场梦,梦境一醒,除了梦萦千回的白色身影,什么也没有。
许是故梦落巷,乱我心者,遗失远方……再难觅梦中人。
只是也有棠音没有想到的。
再次见到鱼骨臣之时,是六月间,那时她身子刚好一点,便被老板要求登台唱曲。本是纤纤玉体,看着甚是惹人怜。歌声凄怨,似子规啼血,让人好不落泪。
一曲唱罢,场外之人无不拍手叫好。
她好似局外人,风轻云淡,目光呆呆望着门外的街巷,仿若下一瞬,她等的人就会出现。
殊不知场下看座里一位带着斗笠的黑衣男子打赏了一百两银子替她赎了身。
她拿了包袱,见那人要走,立即跟了上去:“公子,既然买了小女子,又何故不辞而别。”
他没有说话,长剑紧紧握在手中,让她有了怯意。
“天下之大,姑娘还是找个安生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吧。”黑衣男子脚步不停,遥遥答道。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在下不能在此耽搁了,再晚些,城外静安寺就要关门了。”脑海里传来忽远忽近犹如梦呓般的声音,她感觉芳心缺失已久的一块终于找到了,前方的黑色背影逐渐与记忆里的人重合在了一起,她提步跟了上去:“公子可是要去城外的静安寺?”
他没有说话,只是步履愈加匆匆。
她一路小跑,终于追至到他的面前。遂张开双手挡住了他的去路:“鱼骨臣!”
她喘着粗气,声音带着愠怒。
他抬眸看去,黑纱缝隙间她的脸红彤彤的,腮帮子鼓鼓的,像个煮得涨涨的小包子,煞是可爱。他看地有些失神,竟忘了要说什么。
直到女子瞪圆了眼,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他才拧眉瞥过头:“姑娘,你认错人了。在下不是鱼骨臣。”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抬手便掀开了他的斗笠。
斗笠下一张白皙俊朗的脸清晰无比地露了出来,眉宇间似乎多了些戾气,可依旧遮不住绝世芳华的容颜,尤其是眉心间若隐若现的火云印记,仿若舞动的灵火。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火云印记。你说你不是他,怎么可能呢?”她娥眉微蹙,像个置气的孩子。
“天下之大,容颜相似者,甚多。姑娘口中的天下第一名医—鱼骨臣早在去年九月就死了。姑娘若是不信,不妨去江湖上打听一番。”他言之凿凿,双眸清明,不似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