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每个人都有心底柔弱的地方,谁能触碰,谁就能走进他的心坎。胡斐吟唱的诗词,无疑正中路大游的要害。
路大游之所以拒绝田七洪,就是因为家中老母渐垂老矣,不能侍奉左右已经让他良心难安,何况他山贼的身份,一旦被母亲知道,肯定会伤心欲绝的。
这正应了那句百善孝为先,每个人都有善念,杀人不眨眼的山贼也不例外,有的人把孝敬如天,路大游就是这么一个孝子。
如果之前,胡斐仅仅是带给了他希望,让他下定决心拒绝其他当家招揽,一心一意辅佐胡斐站稳脚跟,寄望于某一天,这位新寨主带领他们走上平反之路。
那么此时此刻,那缕希望的光已经化作太阳,绽放夺目光芒,不但能指引着他从黑暗走向光明,还能温暖他的心灵。
那是一种感受,他无法言喻,只能对胡斐情真意切地说,“今日以后,哪怕抛头泣血,路大游必定为大当家的效死命。”
这是路大游第二次强调效死命,胡斐听的出来,这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他能接收到对方的情绪,里面包含着坚定效忠的决心,只要他说一句话,路大游必定拼死也会办到。
这让他更加惭愧,所谓你待我之以诚,我还与虚情假意。
这怎么看都像一副小人所为啊!
“路兄弟严重了,你待我之以诚,我必还与赤诚之心,咱们一起携手,平反之日近在咫尺。”胡斐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说出来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他真的一脸惭愧样,那他真成傻逼了。
不过由此,他也第一次认真思考,在保命的前提之下,该怎么把平顶山漂白,这是平顶山众的夙愿,也是把他推到寨主之位的动力,辜负了大伙,确实不怎么地道。
“大当家说的是。”路大游对此一无所知,还一脸激动的模样。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把眼泪擦擦。”胡斐把男子汉说的铿锵有力,隐隐已经有一寨之主的气势。
只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还有他的喉咙,不断吞咽,似乎想要呕吐的前兆。
没错!他确实想吐,实在是路大游这一把鼻涕一把泪搞的,哭也就算了,毕竟人之常情。但把鼻涕弄得满胡子都是是怎么回事?一坨一坨稀稀落落地挂着,他仅仅看着,胃里就不停翻滚,实在是太恶心了!
“让寨主见笑了。”路大游反手抄起衣袖,开始胡乱拭擦。
胡斐当然不会笑一个孝子,但这也太随便了吧,这样擦完,鼻涕还不是留在自己身上,一点卫生常识都没有啊!
这么想着,胡斐回身随手抽一张麻纸递上去,虽然糙是糙了点,可总比用衣袖擦好的多吧,“拿这个擦吧!”
“大当家!不可……”路大游赶紧摇头。
段老道平时很随和,但谁要敢动他的纸,那就做好玩命的准备吧!
所以在他的思想里,纸是文人的命根子,所有文章经略都出在纸张上,拿来擦鼻涕,不是践踏了吗?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擦在衣袖上成什么样子。”
见胡斐一脸不悦,路大游才怯生生地接过,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寨主对他真是太好了,他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唯有以这条贱命相报,以全忠效。
他哪里知道,胡斐还拿这些麻纸擦屁股呢,有什么值得惜之如命的,又不贵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