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酷热的夏季终于熬过去了,八月里立了秋,白日里秋老虎虽然特别厉害,到了夜晚,秋风习习,可以安心睡一个好觉了。姜卫东在家人的帮助下,一样样的准备着各种上学需要的东西。母亲田草精心缝制了被褥,父亲陪着他到了县城,买了几件像样的衣服。大学生了,总不能穿得太土,让同学们笑话不是。当然了,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物件,比如牙刷、牙膏、内裤、袜子和一些学习用具什么的,眼看到了开学的日子,高中时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学结伴看望了班主任,闹哄哄的在班主任家喝了一顿,接着一帮光着屁股长大的小伙伴,拉着他到了张家营,找了家饭店,海吃海喝了一场。
开学的前夕,姜卫东赶到了神堂村,向师傅拜别,虽然五个月后,师徒还要见面,毕竟这么一去就算是长时间分别,心里也是舍不得。
阴庙祝坐在地八仙前,桌子上摆了四个菜,一壶酒,正望着昏黄的电灯泡发呆。
“师傅,您老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你这么大方啊?”姜卫东推开门,看到眼前的一切,心里瞬间明白了师傅的心思,不由得调侃了一句。
“臭小子,师傅什么时候小气过。快坐下,就等你来了。”
姜卫东洗了手,取过来酒壶,为师傅满上一杯,恭恭敬敬的说道:“师傅,我敬你。”
阴庙祝满脸的褶子绽开,接过酒杯说道:“俗话说,十年磨一剑,你小子跟着为师十二年了,该教的东西都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记住,功为基,术为本,无功无法展其术。就算你道符画的再好,没有罡气灌注,不过是一张纸罢了。道家有句话,单说画符的紧要:画符不知窍,惹得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这个‘窍’就要靠你去琢磨领会。到了济南府,切切记住,那个地方乃是藏龙卧虎之地,能人辈出,千万不要逞能,师父不在身边,一切好自为之。”
“我记住了师傅。”姜卫东连忙答道。
“你已经传度,挂名道籍,但尚未授箓,所以嘛,你画的符箓功效不大。不过为师不是死板的人,任何教义不过是心中信仰,只要道心永恒,按照你的内心去做就是了。”说罢举杯饮了。
“师傅,还有一个事想问问你,若是遇到不平事,或者人家欺负到头上来,该如何做?”
“哈哈....,臭小子,不是告诉你了,心中所想,即是大道,不乖本心,尽力而为。”
“我记住了,师傅,再敬你一杯。”
阴庙祝喝了杯中酒,转身去了里屋,回到餐桌旁时,桌子上多了两个葫芦,“这就是我用太岁肉身配制的药丸,你拿了去,每日服上一粒,助你练功,一旦罡气在体内畅通无阻,功夫方可大成。切忌不可操之过急。”
“嘿嘿..,谢谢师傅。恒峰那小子和我唠叨了好几次了,他的那份呢?”
“他的那份早就拿走了,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建国推出了家里新买的“金鹿牌”自行车,自行车的后座旁边,两个大背包已经捆得结结实实,一家人顶着星月,都来送行。
到济南的班车,只有县城才有,父子二人要赶近三十里路,才能到达。姜卫东要替他老子骑车,姜建国执意不许。坐在后座上,家乡的土路扬起一溜烟尘,自行车负载着父子二人,再加上五十斤左右的行礼,看着父亲奋力蹬着车踏板,身体来回扭动,后背的湿透的衣服,父亲鬓边花白的头发,姜卫东的眼角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洒在一路的尘埃中。
来到汽车站,一轮朝阳挂在东方,天际的云朵镶嵌上了金边,风吹云动,色彩变幻,瑰奇绚丽。姜卫东帮父亲稳住了自行车,赶忙去售票厅买了车票,回来看时,父亲已经把行礼整理好,放在车下,手里举着从家里带来的一个巨大的塑料水杯在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