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村正被方才的巨响给吓到了,一时间没有想起躲避,反而是周边的同村丁壮听到外面的喊声,扯了他一把,将他拉倒在地上,这才躲了一命。
几声接连不断的巨响如同炸雷般响了起来,身下青石铺就的地面起伏震动不已,仿佛有的龙正在下面翻身一般。
浓重的烟气伴着刺鼻的味道随之席卷而来,一时间,躲在院内角落的村正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因为此地的和尚使用了邪法,还是因为前来的道家用了天雷改变了天象,一阵阵微风轻轻地吹拂过了硝烟弥漫的山门广场,吹散了笼罩在此地的烟雾,露出了一片依稀有了些云朵的青天。
被方才的烟雾刺激到了眼睛,林村正的眼睛有些难受,使劲儿地揉了揉,虽然不那么刺痛了,只不过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泪眼婆娑之际,林村正觉着手里拿着金灿灿法器,小心翼翼摸进门来的那个道童,好像有些面熟。
先行进来的道童在口中吹了一声很是悠长的口哨,方才被牵出去的狗子们就像是接到命令一般地从门外涌了进来,在广场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和尚那里转了几圈,紧接着就四散开来,找寻着会动的活物起来。
一只耳朵上长着长长的毛的细犬最是灵巧,几个小跳就超过了其他同类,率先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村正数人,伏地了身子做出了一副随时会攻击的样子,嘴巴里发出了数声急促的吠叫声。
“干得好,妹妹!”首先进门的那个道童手里拿着一根金光灿灿的棒子,遥遥地指着在角落里发抖的众人,手里拍了拍那条精瘦的细犬,安抚了一下它,这才抬头看向角落里的众人。
“你是,淳于家的阿黄?”
村正这才知道为何牵着狗出去的一众打手为何这么快就被打倒了,牵着人家的狗去袭击狗主人,这不是作死又是什么。
只不过眼前的这道童头发尽数收进了一定朝天冠里面,整个人不似之前黑瘦的样子,白了许多,可能是刚刚有些兴奋,脸上还有些许红晕没有散去,人也比之前胖了许多。
“你是,村正爷爷?”
那为首的道童,自然就是鉴真了。
从学校里出来,一行人走了没多大会儿,鉴真便觉着周边的景色好像越来越熟悉了。
直到走过了那片已经被填平的小池塘,看到曾经的池塘边上鼓起来的两个长满了荒草的土丘,走过那座越发破败的坏了一角的屋檐,鉴真才隐约猜到,王爷说的收账和替天行道,是什么意思。
那池塘被和尚征召的民夫填得有些敷衍,回填进去的土方早已经坍陷了下去,又重新汇集出了一小畦池塘,只不过因为许久没下雨的缘故,水早被蒸干了,只留下了许多芦苇和臭泥。
跟李重润告了个罪,鉴真很是恭敬地离开队伍,跪在坟前磕了个头,很认真地开始清理池塘边两个鼓包上的荒草。
作为预备役政委,忆苦思甜这种事情是必定要做的,自己的故事早已跟身边的同学讲了不知道多少遍,不知赚了多少眼泪。
一同而来的同学们默不作声地加入了拔草的队伍,很快,两座并不算陈旧的坟茔就被清理了出来。
李重润从马车上带的补给中拿了一瓶酒精出来,递给鉴真:“总不好空手祭祀,好歹祭奠瓶酒吧。”
鉴真小心地将酒倒在了父母的坟前,想起自己当日好像没有摔盆,不知今天摔个酒瓶儿,算不算补上了。
酒瓶摔碎的声音很是清脆,伴着清洌的酒香传进鉴真的耳中,觉着脸上划过一道热流,用手一摸才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哭了。
罗莎和蔚儿一左一右地搂了搂他,本来好像安慰几句,只不过鉴真只是拿袖子擦了擦眼泪,便回了队伍。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唱着李重润之前教过的小调儿,众人脚下轻快了许多,众人已经知道了今天的目标是哪里,本来有些消沉的暗淡的心情早已经转成了滔天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就冲到那逼死了无数良善之家的和尚庙里去,把一切砸个干净才了事。
“佛门为什么会如此猖狂?因为他们不事生产,不仅不事生产,还可以凭借不用交税的特权拉拢一些别有用心的剥削阶级,一起对劳苦大众进行剥削。”
李重润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么新闻联播的话,只不过面对几个未来的政委们,适当的政治教育却是必不可少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