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不要脸起来城墙都害羞得一层层脱落,他比另一个缩爬在地上的剑舍人还要有对剑舍的责任心陈观去看望至殊,她已经像半个疯子,把所有生的欲望寄托在离手剑谱上。她要练成离手剑,手刃那三十个畜生,最重要的事是打败师兄至临,他的白蛇泡酒才是宴夜悲剧的罪魁祸首,不管毒是不是他下的,毒都和他有紧密关联。
少年不想听他的拜访感言,钟瑜玟则听得津津有味,她最喜欢研究人,有如此悲惨经历的人比常人都有意思,她问:“至殊也要以武林盟主为人生目标了吗?江湖就缺有魄力的女侠,我觉得她可以,她的人生这么悲惨,完全可以浴火重生,给武林痛快一击。”
她的话让少年听得不知所以,至殊从小娇生惯养,要成为一代女侠,下辈子吧。下辈子出生在一个小门派或者一般人家,体会到凡人琐碎的生活后才能有所感悟,剑术不是凭空能成,是需要生活的感悟力,桌子底下的姜秋林就是最好的代表。
对陈观的悲情讲述,少年不为所动,只觉得可笑,他们是没看到那女子跋扈的样子,当年她的风散针可是让少年吃惊苦头,如今她栽跟头在白蛇泡酒上,也算是以毒还毒,彰显天理公义。
陈观回答钟瑜玟说:“她现在万念俱灰,每天都参研王聪姑娘写给她的真气功法,我也看了,其中深奥无比,难以理解,所以特来请教少侠。”
少年说:“离手剑是她父亲觉尘的招牌剑招,作为他的后代,理应继承离手剑,剑舍还有个会使离手剑的,你大可去请教他,怎么练剑是剑舍自己的事,我一个外人怎么可能去教导他们。就算剑舍掌门不介意,我也介意,我不想教道德败坏的人,习武是一场赌博,现在我已经看到别人的底牌,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离手剑是剑舍的绝招之一,如果他们都参不透,那就不要再练了,现在会使离手剑的可不只剑舍一家。”少年摆弄手里的杯子,也不看陈观一眼。
陈观说:“至临和至殊现在形同水火,况且他自己的稀饭都没吹冷,他在剑舍大牢里每天都着魔似的诵读山巅为泽的功法,我也听了那功法几遍,一句都听不懂,如果少侠都能不吝赐教就更好了。”
少年没他说的那么大方,说:“山巅为泽是天下奇功,从古至今能练成的没几个人,我看他也为别是这其中之一,他们剑舍已经拿到天下第一剑,号令武林莫敢不从,为何还要惦记别人的武学功法,贪得无厌的本性只会越来越强烈,不会有所克制,这对江湖是大害。终有一天他们剑舍会灭了所有门派,把天下武功收归己有,到时就没有江湖了,只有剑舍这一滴巨大的水,琥珀一样晶莹剔透,没各位什么事了。”
陈观觉得他说得有理,这一代他父亲陈力士和剑舍交好,剑舍自然是陈家坚固可信的盟友,下一代他和至临也算是至交,但到下下一代,谁能保证这样的友谊还能延续呢。特别是剑舍即将壮大,陈家也不再是往日的天下第一剑士,不对等的同盟关系会永固吗?陈观沉思中,姜秋林从桌底爬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他脸上手上都红肿。
少年看着他,示意他到这边坐下,再挨着剑舍的弟子,指不定还有一顿打。他怯怯生生地走过来坐下,钟瑜玟给他倒一杯酒,说:“瞧见没,你在剑舍的日子不会好过,还是会岭南去吧,剑舍更复杂了。”
姜秋林把酒一饮而尽,说:“很多事情开始了就不能停,就行风吹来,就一定要吹去,不可能停在一个地方不动,或者回到原来的地方,那就是不是风了。”
少年说:“可怜你几句,你还把书念起来了,这姓陈的在剑舍都不一定呆得下去,何况是你。我不是要你和我们走,我可不稀罕一个废物累赘。哪天你也会遭遇至殊那样的惨状,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是对生没有希望,对死也没有勇气,不知道要怎么活着,活着却每天都是一种折磨。”
陈观说:“少侠深知至殊的处境,可谓推己及人,菩萨心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救她吧。”
少年大声说:“够了,你还跟我说佛法了,王聪身上多少伤都是出自她的手,我如果不讲仁义,杀她十次都不解恨,你现在还有脸来求我救她,我劝她快快去死,不然就破罐子破摔进青楼去造福武林同道。”
少年怒气冲冲,让陈观赶紧滚,陈观带着剑舍弟子回去了,姜秋林却还坐着,少年说:“他娘的,你还不走?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