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李安平、何昌桂一行上车离开,各自募人去了。吕重也牵出了几匹马,和两军士准备上马离开。
“真儿。”吕重忧心忡忡地叮嘱道,“爹爹和李大人这一去,一两天才能回来,若是贼寇脚程快,先来到了,你切记要死守堡墙,不可出战。”吕重唯恐这习武的女儿仗着血气之勇,冲出堡门与流寇拼杀。
“爹爹放心,女儿没打过仗,但也不是傻子。爹爹带人来援之前,女儿定将堡内防务安排好!”
吕重点点头,又抱了女儿一下,良久才放开。
吕重走后,吕涣真收起刚刚对父亲温柔的面孔,换上了一副坚毅而自信的神色,宛如她便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女将军一般。
“王小旗、韩小旗!”
“卑职在!”王石、韩得功二人上前抱拳道。这三年里吕涣真的能力他们有目共睹,刚刚提出的御敌之策,更是让二人心服口服,甘愿受其领导。
“本姑娘在吕重总旗回堡之前,暂代蓬东堡防务,你二人当尽心辅佐本姑娘,不得怠慢!”
“得令!”二人齐声道。
“来了。”吕涣真心道,“自己一个女子,在大明崭露头角的机会终于来了。”
吕涣真深吸一口气道:“韩小旗,敲梆子,令所有军户聚集于校场,家家男女老幼都要到,不得遗漏!”
“得令!”韩得功朗声道。
凄厉的梆子声敲响,回荡在川东大地一座小小的蓬东堡上空。正午时分,田间劳作的人们正坐在树荫下休息,吃着家中婆娘女儿送来的饭食去黔江县城做生意的军户们也都下了早集,回来吃午饭。本是一副和谐又具有生活气息的画卷,却被这急促的梆子声惊扰,人们如树林中的惊鸟一般四散开来,往蓬东堡校场奔去。
梆子只有在吕重需要召集全堡军户宣布事情的时候才会敲响,若是堡内哪家失火,梆子还会敲得急促些,可是如今日这样急促的梆子声,军户们从没听过,许多人都隐隐觉得堡里有大事发生。
人群汇集在了校场上,却看见吕涣真正穿着父亲的铁甲站在点兵台上,俏丽的面庞上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坚毅,矫健的身姿被盔甲遮住,旁挂腰刀,更显得英姿飒爽。一些少年郎看得痴了,差点忘了来校场是干什么的。
其他家丁也各穿鸳鸯战袄,手持兵器,侍立于校场两侧,颇为威严。这都是吕涣真所安排的,以此安定蓬东堡人心。
“现有流寇六百人向我蓬东堡袭来,两三日便到我堡门下。总旗吕重大人、知县李安平大人已向周围各堡各寨募集援兵,明后日即到蓬东堡。总旗吕大人离堡期间,由本姑娘代管蓬东堡防务,尔等军户,平时为民,战时为兵!须听我调遣号令,不得有误!”
听到流寇袭来的消息,台下人群哗然,有商量着携细软逃跑的,有少年意气,要跟那流寇拼个你死我活的。顿时台下各说各话,乱哄哄一片。
“肃静!”吕涣真稍显稚嫩的声音因大声吼叫而略带嘶哑,但是仍透露出一股威严。
眼见台下渐渐安静,吕涣真继续说道:“贼寇到此,我等若不死守,纵使逃得性命,然而房屋农田尽毁,我等与流民何异!”
事关生计,这一回,台下各户都安安静静的听着。
“为今之计,除死守外,别无他法!”吕涣真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堡内,“现下战时,蓬东堡即是军营,尔等军户,不论男女,皆当为兵!本姑娘在此定下军规,惊慌失措、扰乱军心者斩!不听号令、私自妄为者斩!暗藏私心、妄图逃离者斩!消极怠工、阳奉阴违者斩!暗中议论、妖言惑众者斩!”说着,吕涣真抽出腰刀来,猛地一掷,刀尖插在木制的点兵台上,“谁敢违抗,法不容情!”
吕涣真在蓬东堡三年,帮助吕重处理各类事物,她待人温和,处事公正,颇有些威望。然而今天的吕小娘子,却好似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威严的那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那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等皆遵吕小娘子号令!”家丁们纷纷抱拳跪地,有了他们的带头,军户们不论男女,也渐渐都拜倒在地。
“我等皆遵吕小娘子号令!”堡内众人皆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