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锋和沈玉奴脸上的甜蜜戛然而止。
“又要打仗?”杨锋一脸不敢相信地问道,“还是去辽东那么远的地方?”
“对,这个消息是”吕涣真转动着乌黑的眼珠,拼命思考着借口,“是秦将军宫里的熟人捎来的,八九不离十。”
杨锋和沈玉奴对视了一眼,二人的脸上都闪出不情愿的表情来,谁愿意跑到大老远的苦寒之地,为一场跟自己无关的战争流血呢?
“杨大哥,沈姐姐,我知道你们不情愿。可是那东奴鞑子的人头可比寻常流寇的人头值钱多了,一颗人头朝廷能赏四五十两呢。你们即将成家,未尝不能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再挣一套大宅子回来做婚房呢。”
提到赏钱的事,二人的神色这才又欢喜起来,尤其是杨锋。他从军十年,又是塘骑,在他手里割下的人头不计其数,听到东奴鞑子的名头,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鞑子的快马利箭,而是一颗颗值四五十两银子的人头。
“小娘子说得是,卑职去辽东一趟,说不定给玉奴的彩礼钱又多了些!”
吕涣真点点头道“沈姐姐要嫁人,红字营就是沈姐姐的娘家!只是这援辽之事乃是机密,你们万不可泄露给任何人。”
沈玉奴和杨锋同时拱手道:“卑职绝不泄密!”
“还有,杨锋。”吕涣真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为准备辽东战事,我红字营军士需要学会骑马。你任塘骑多年,想必骑术了得,我想要禀明秦将军,将你和手下弟兄借调到红字营一段时间,做我红字营的马术教头,如何?”
一想到能和未婚妻朝夕相处,杨锋更是干劲十足,他拍着胸脯道:“小娘子尽管放心,我杨锋与手下弟兄,定能将红字营姐妹们的马术教通透!卑职这就去叫弟兄们做准备”
说罢,杨锋丢下一锭银子,告了声罪,便下楼往军营去了。
雅间里只剩下吕涣真与沈玉奴二人,吕涣真笑吟吟的盯着沈玉奴看,看得她的脸颊又害羞脸红起来。
“沈姐姐,这也就七八天时间,你跟那杨锋是怎么好上的?”
“唉”沈玉奴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开心地说道,“杨锋救了沈猫儿一命,按理说我做母亲的是要亲自去向杨锋道谢的,然后这一来一回的就”
“哈哈哈哈”吕涣真捂嘴笑道,“姐姐眼光不错的,杨大哥是个好男儿!”
“对了,小娘子。”沈玉奴低声问道,“卑职听说小娘子和马祥麟公子定亲了,这事”
“哎呀!”刚刚还游刃有余的吕涣真一下就急了,“这这事你是哪里听到的,怎么传得这样快!”
快要到午时,在街上转悠了一上午的吕涣真回到了宣抚使府邸。
“妹妹。”吕涣真在房里收拾东西的时候,许缨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看着许缨的脸上充满了疲惫,又毫无血色,吕涣真吓了一跳,赶紧将许缨扶进来坐好。
“许姐姐,你可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吕涣真心疼地责怪道,“你这样憔悴,我”
“不干你的事。”许缨疲惫地笑笑,脸上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灵气,“亲事又不是你定的。”
“我来就是告诉你,秦将军为红字营新采买的三百一十一匹马明天就要到石柱县城外了。记得带红字营去领了马,便可以返回大圃寨营盘了。”
吕涣真点点头道:“妹妹知晓了,这些小事,妹妹自会安排好的。”
“明天回大圃寨,咱们又不知道哪天才能见了。”许缨的状态很差,但是对吕涣真还是尽力挤出笑容来,“照顾好自己,还有祥麟也算是你的未拜堂的夫君了,你们要好好处着。”
吕涣真脸上一红,随即开口问道:“祥麟他和红字营一道回大圃寨吗?”
吕涣真对马祥麟的感情一直是朋友加战友,如今突然角色变成了他的未婚妻,吕涣真还真不知道如何与马祥麟相处,只是觉得此时若二人相见,场面一定尴尬极了。
“祥麟今天上午就已经出发回大圃寨了,刚走一个时辰。”
吕涣真舒了口气,还好,不用跟马祥麟并辔而行、尴尬一路了。
“行了,我也不打扰了,妹妹赶快收拾行装,通知军士们吧。”
许缨说罢便离开了。往日里她灵动轻快的背影,此时显得孤单柔弱了起来,如同风中的细弱柳条一般,惹人怜爱。
目送许缨消失在门廊的拐角处,吕涣真明白自己难得的休假结束了,她整理好思绪,坐在榻上思考起未来。
吕涣真想,眼下,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得放在援辽之后再办了,圣旨在两三个月内就会到四川,自己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多做准备。这一战是与后金八旗的大战,按照史书上的结果来看,这一仗将打的极其凶险。
与史书上的明军想比,眼下这个时间线中的明军拥有的唯一变数,就是吕涣真和她的红字营。小小蝴蝶扇动翅膀,也能引起一场飓风,吕涣真这一变数虽小,但未尝不能改变这一战的形势。
“从这一战开始,我或许可以干预原本历史的走向了。”兴奋的感觉过电般流过吕涣真的全身。她照了照镜子,镜中的十六岁少女,也显得英姿勃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