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两位将军,袁殊只好满脸赔笑着催促着前进。袁应泰虽然身为辽东经略,可毕竟上任时间不久,底下的武官们又欺负他好说话,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袁殊跑到辽阳城中求援时,袁应泰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可是手底下的武官们没有一个愿意去,袁应泰求爷爷告奶奶,又说什么“反攻沈阳大功一件”,这才哄来了朱万良和姜弼的三千人马。
辽军当中,有不少都是川军急需的骑兵部队,可朱姜二人似乎并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走着,这可急坏了袁殊。
突然,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十几人的小部队,袁殊用塘骑锐利的目光一看,便看出了那是一支八旗骑兵小队。
“将军!有鞑子!”
朱万良一听到“鞑子”二字,下意识地便要拨马回走,袁殊赶忙上前拉住朱万良的缰绳,劝解道:“将军为何惊慌呀,鞑子只有十几人,为何不斩了请功?”
朱万良姜弼这才稳住了心神。明军向来按人头数论功行赏,在这天启元年,一颗“真鞑”的头颅值五十两白银的赏格,普通军士若是斩获真鞑头颅一级,除了赏格以外。还能升官一秩。一战斩首十几级真鞑,这功劳便够格报到朝廷兵部了,到时候朱姜二人不免也要升官发财。
想到这里,朱姜二人拔出剑来喊道:“全军听令!随我杀敌!”接着辽军骑兵便一股脑地朝着那十几名八旗骑兵冲过去,都想着能抢个人头来叙功。
“哎!别都上去呀!”袁殊没料到自己一句话竟产生了这么大的作用,也只好跟了上去。
那十几名八旗骑兵也不含糊,拨马便走。辽军骑兵在后面穷追不舍,追了大约有三里路,从左中右三个方向,正白旗的骑兵大军突然杀了出来。
“妈的!鞑子有埋伏!”朱万良这时才反应过来是中了八旗的圈套了。常年与辽军打交道的黄台吉十分明白自己满洲人的头颅对这些辽军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便派出十几名骑兵诱敌,对方果然上当,一头扎进了自己设下的埋伏里。
看见这么许多鞑子骑兵出现,刚刚还威风八面的朱姜二人肝胆俱裂,哪里还顾得上对方骑兵认识比自己多还是比自己少,连看都不敢看就调头逃跑了。袁殊急得大喊:“别慌!鞑兵不多,咱们能赢!”
惊马一样的辽军哪能听进去袁殊的喊话,他们争先恐后地向后逃去,仿佛这八旗兵是什么恶鬼似的。袁殊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支看起来令人畏惧的大军,在一瞬间便墙倒屋塌地崩溃了。
“日你妈,胆小鬼!懦夫!川军你们不管了吗!还有七千条人命在沈阳城下,你们不管了吗!”
袁殊带着眼泪,看着眼前这支宛如沙子堆成的军队,随后朝着浑河南岸的方向拨马,义无反顾地朝着辽军溃散的反方向而去。
“是厮杀的声音!”年近七十的老将陈策听力丝毫没有退化,他赶忙站起身看向辽阳方向道,“是援军与鞑子打起来了吗?”
“若是如此,末将将亲自带领浙军夹击鞑子!”戚金刚要集结部队,便看见辽阳方向奔来一员浑身是血的塘骑。正是小猴子袁殊那一人一骑。在溃散的辽军面前,正白旗大部队并没有兴趣单独截杀他一人,于是侥幸之下,袁殊竟冲出了八旗骑兵的包围,抵达了浑河桥南岸的浙军车营。
“是派去辽阳求援的石柱军塘骑!快让他进阵!”
袁殊进了车阵,便翻身下马,嚎哭了起来。这让众人的内心隐隐不安。
“小伙子,快起来说话。”陈策亲自将袁殊扶了起来,“援军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有援军了!没有援军了!”袁殊哭道,“辽军都是他妈的懦夫,一见鞑子的面,连看都不敢看鞑子的脸就调头跑了,我怎么也拉不住”
辽军跑了!听到袁殊的这句话,陈策原本看见希望的脸变得铁青,戚金也握住腰上的剑柄长叹一声,一股不安的情绪在浙军阵中弥漫开来。
“敢问陈军门,我川军现在如何了?”袁殊带着眼泪问道。
“川军在北岸,和鞑子打得很苦。”陈策叹道,“援军不来,只怕川军坚持不了多久了。”
“既然如此,请军门容许小的归营。”袁殊磕头道,“就算是凶险,小的也要和弟兄们在一起。”
“你过桥去吧,对了,把援军溃散的消息带给周敦吉将军,告诉他,是战是撤早做打算。”
“小的遵命。”袁殊又磕了个头,便过桥往川军那边去了。
浙军这里陷入了死寂,桥那边川军与鞑子的厮杀声隐隐传来,没有人知道这些一腔热血的四川汉子四川妹子还能再坚持多久。
“少塘,咱们得想想主意了。”陈策开口道,“再困坐下去,我们有全军覆没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