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牛录额真名叫别忽里,他很想在二贝勒阿敏的跟前好好表现一番,可是关于镇江堡的情报他知道得太少了。不知哪里来的明军,一夜之间便像地里长出来的韭菜似的出现在了镇江堡外,也没人知道他们用了什么诡计,一晚上就将镇江堡夺了去。
占领镇江的佟养真、佟养性二人,别忽里也是认识的。二人虽是女真族,可毕竟是明朝降将,并不很受信任。出于“皈依者狂热”,二佟打起仗来十分拼命,按理说面对孱弱的明军,应当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一夜之间,镇江堡就被明贼占了去,驻守镇江的兵丁奴才们,一个也没跑出来,因此里面什么情况,属下属下也不很清楚。”
“两百号人?一个也没逃出来?”对于阿敏来说,八旗兵这样的惨败可是前所未有的,一想到镇江的战事会被明朝皇帝当成“大捷”四处宣传,他便恨得牙痒痒。八旗勇士,哪有全军覆没一说的?
“这个佟养真虽然也是女真人,到底是明人降将,沾上了羔羊的气息,自然就变软弱了。”阿敏冷哼一声道,“不过你们也是怯懦,自镇江陷落到如今已有两月,怎会一点情报也探不到?”
“那那明人有不少夜不收。”别忽里支支吾吾地说道,“人数不少,厉害得紧,咱们的哨骑进不了镇江堡五里内”
“废物,废物。”阿敏听得头直摇。于是只好叫来险山堡的明军守备,要问个究竟。这守备对着阿敏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说了半天,通事翻译过来也是些没用的废话,无非是镇江堡哪年修建、哪年包砖等对阿敏一文不值的车轱辘话。
“有流民传言,攻下镇江堡的是四川的白杆兵,小的奴才也不知是也不是”守备颠三倒四地描述下来,只有这句引起了阿敏的一些注意。浑河之战时,阿敏和镶蓝旗也参战了,那一战中白杆兵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白杆兵们如凶神恶煞一般冲向镶红旗楯车的场景,还时常在阿敏的梦里出现。多么无畏的一伙军人啊,那种必死的决心、刻骨的仇恨、血红的双眼,令阿敏在与明军的战斗中头一次感到害怕。
浑河一战过后,兄长代善在父亲努尔哈赤心中的地位明显有所下降,就是因为白杆兵们对镶红旗和正红旗造成了极大的损害。后金最缺的就是人口,两红旗被白杆兵重创后的损失,不知要多少年才能补得回来。
若是守镇江的果真是浑河边遇见的白杆兵,自己岂不是也要吃一遍二哥代善的亏?阿敏思索再三,最终决定亲自率军去镇江侦察一番。
在险山堡修整一夜后,第二日上午,阿敏领着手下一百精骑,披挂上马,打算贴近镇江堡探探究竟。
“贝勒爷,那镇江堡属实去不得!”别忽里慌慌张张地跪在阿敏的马前苦劝道,“贝勒爷若是有什么闪失,奴才”
别忽里的担心是对的,阿敏一向仗着自己勇力超群,喜欢弄险,这次来险山,只怕自己表现的机会没捞着,还让阿敏受了伤,大汗若是怪罪下来,别忽里这样的小小牛录怎能担待得起。
“怕死的都不是八旗男儿!”阿敏不屑地说道,“再说了,区区几个明贼,也伤得了我阿敏?哼,能杀我阿敏的人还没出生呢!”
阿敏当然不傻,他明白,若是一股明军能够在长奠、险山两地八旗兵的眼皮子下溜到镇江,这股明军的数量肯定是多不到哪里去。自己带一百精骑,已经足够应付任何可能的突发情况。
若是那些明军胆敢出堡进攻,哼哼阿敏的嘴边浮现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若是这股明军当真这么大胆,那正好省了自己攻堡的力气了,直接野战屠杀即可。
阿敏不理会别忽里的苦劝,勒马便与一百精骑往镇江去了。
从险山往镇江的路上,阿敏并不需要找本地人做向导。前些年后金与大明未开战之时,这些军堡都是女真部落与大明进行边境贸易的所在。有关镇江周边的地图,阿敏的手上早就拿到了。
只是地图上标注的镇江周边村庄,早已经是空空如也。一些村庄只剩下了残垣断壁,自然是被八旗兵劫掠过的,没有居民并不稀奇。再往镇江方向走走,有一些村庄的房屋还大体完整,却也没有百姓一人。
阿敏带着八旗兵们大致将这样的村庄搜寻了一遍,一粒粮食也没有找到。
“哼,坚壁清野。”阿敏冷笑一声,“镇江的守将还不赖,看来已经探知我们要来攻打了。”
“四散开来!往镇江搜索前进。”
镇江堡六里外的一处小山丘的反斜面上,几个鬼鬼祟祟的汉子正仔细地盯着远处的部队。
“一个,两个,三个妈呀,这这得有四五十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