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兵们终于动了退缩的心思,刘文悦这一个牛录一共才二百人,顷刻间便死伤二十多人,军心已经被打散了,即使有重赏激励,汉兵们也不自觉得腿肚子发抖,往后直退。
“往前!往前!不许退!镇江堡是我们的!”刘文悦挥舞着腰刀歇斯底里地叫道。他那副手舞足蹈的模样很快便引起了张小武的注意。
“这人铁定是个军官!”张小武隐蔽地从墙垛间探出头来,搭弓射箭一气呵成,半个身子露在大盾外面的刘文悦猝不及防,右胸中箭,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
“好箭法!”第一次见张小武射箭的吕涣真不禁低声惊呼道。
“守备大人倒了!”刘文悦的中箭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汉兵们纷纷抛下大盾,不要命地往后跑去,刘文悦身边好歹还有几个忠心的亲兵,也不知他是死是活,被亲兵们背着逃命去了。
“就这?”孔有德站起身来咧嘴笑道,“洒家还没动手呢,结果人全都跑了,就这?”
“张管队!神射无双!”新军们此起彼伏地叫好道。这一次战斗的烈度不大,但这些新军们也是多多少少经过战火洗礼的了。吕涣真深知真正的大战还在后头,这些新军们的信心树立起来后,战斗力也会提升不少。
“孔有德,快组织军士出门打扫战场。”吕涣真下令道,“苍蝇再小也是肉,这些尸体身上的盔甲,咱们也不能浪费了。”
“遵命!”孔有德随即点上几个军士,哼着小曲儿就出了北门,一副非常放松的样子。
“你要让我来呀,谁他妈不愿意来呀呸,这帮狗日的汉奸,洒家还真不愿意来呢,碰了都觉得脏手!”
镇江堡西门外的难民营里,沈猫儿和张凤仪正隔着拒马与壕沟,打量着远处的八旗军。
负责围西门的是尼满和他麾下的牛录,而明军这边负责防守西门的则是沈猫儿、张凤仪和袁殊率领的红字营鸟铳队、长枪队和塘骑队,以及新军的一队兵马。整个红字营除了李凤娘的刀牌队,其余都在西门了,足以看出吕涣真对西门的重视。
西门靠近鸭绿江入海口,一旦入海口被后金封锁,来自大明内地的支援便无法从海上运达镇江,因此西门的防守十分重要,吕涣真将几乎所有的红字营老兵都放在此处防守,用意正是为此。
尼满一个牛录的兵力距离镇江堡很远便停了下来,等待着阿敏那边下达进攻的命令。
北墙传来喊杀声,听得尼满心中痒痒,不住地腹诽:“二贝勒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将第一个发起进攻的任务交给汉兵来办呢?到时候镇江攻不下来不说,反倒挫了自家锐气!”
正当尼满坐立不安之际,传令兵骑着快马赶到:“贝勒有令!尼满牛录即刻发起进攻,夺下西门外难民营,清除拒马与壕沟!”
“嗻!”尼满一听到进攻的军令,仿佛浑身都有劲了一般,抄起手中大刀喊道:“勇士们,随我扫灭明贼!”
八旗兵丁们带着大盾、柴束缓缓接近难民营。沈猫儿的鸟铳手们丝毫不慌乱地装填好手中的鸟铳,静静等候着敌人进入射程范围。
“真是太久不见鞑子了。”张凤仪看着缓缓逼近的八旗兵,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这下可以好好厮杀一番了。”
“凤仪姐,可别忘了小娘子的军令啊。”沈猫儿在一旁提醒道,“打一轮就撤进堡里去,可不能恋战。”
“唉。”张凤仪万分遗憾地叹了口气,“我手里的这杆长枪,不知还要等上多久才能喝着鞑子的鲜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