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兵们越来越近,距离难民营仅有六十步距离了,而红字营鸟铳手们手上的火绳已经点燃,只等沈猫儿下令便开火齐射。
“还不能开火,要再放近些。”沈猫儿说道,“鞑子手上有大盾和柴束,这个距离可能打不穿。”
逼近到三十步时,沈猫儿下令开火,三十多杆鸟铳吐出火舌,打得八旗兵的大盾、柴束上木屑直飞,近十名兵丁被铅弹击中,倒在了地上。
“明贼的火器打完了,冲啊!”尼满一声令下,八旗兵们丢下大盾与柴束,扛着木板向难民营发起了冲锋,想趁着鸟铳手们装填的时间一口气冲到面前厮杀。
“哈。”张凤仪笑道,“蠢鞑子,果然中计了!”
眼看着就要冲到壕沟前面,八旗兵们只觉得脚下突然一松,紧接着哗啦一声,十几个八旗兵纷纷掉进了深坑中,这是明军事先挖好的陷阱。那深坑里满是竹刺,为了加强杀伤力,竹刺上淋上了屎尿,臭不可闻。八旗兵们跌落在锋利的竹刺上,虽一时只是受伤,在医疗条件糟糕的后金大营里最后只会伤口感染而死。
伤兵们的哀嚎声响彻战场,那些掉进陷阱的八旗兵丁们被竹刺刺穿了大腿和脚底,一时无法起身,倒在深坑中动弹不得。
“明贼!明贼!”尼满见一瞬间就损失了十几名兵丁,心疼得不行,赶紧招呼道:“慢些走!慢些走!当心脚下!”
八旗兵们的冲击一下便停住了,由奔跑便成了小心翼翼的行走,这便给了鸟铳手们装填的时间。大战中锻炼出来的熟练鸟铳手们迅速地装填完毕,在沈猫儿的指挥下举枪瞄准。
“哎!完了!完了呀!”尼满着急地直拍大腿,可是为时已晚,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上,鸟铳手们同时射击没有大盾和竹束保护的八旗兵们,再厚的甲胄也无济于事。随着一阵硝烟散去,难民营外的平地上又倒下了将近二十名八旗兵的尸体。
尼满的牛录一共三百人,刚刚的陷阱与齐射,顷刻间便让他损失了十分之一的战斗力。
“快放箭还击!”
八旗兵们取下弓箭,刚要射击,张凤仪和沈猫儿便依照吕涣真的指示,毫不恋战地放弃了难民营,撤进镇江堡里去了。
尼满毫不费力地占领了难民营,当着墙上明军的面,八旗兵们将壕沟填平,拒马全部撤走,然而尼满的心情却是沉重的,还没开始攻堡便损失了四十名兵丁,该怎么去跟二贝勒交代?
“这一仗打得漂亮。”张凤仪已经登上了堡墙,看着难民营中忙碌的八旗兵们,她叹道,“就是可惜了这些首级,咱们一个也没拿到。”
吕涣真在战前曾经嘱咐过众将,能割首级的尽量把八旗兵的首级割下来保存好,这些首级的作用并非是为了吕涣真个人的战功,而是为了留作镇江军民集体军功的证据,今后好向朝廷讨要更多的物资支持。
难民营清空后,八旗兵们没有继续不自量力的进攻镇江西墙,而是后退回围城营地,与此同时,北门进攻失利的消息传来,阿敏下令停止强攻,继续围堡,八旗对镇江的第一次进攻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哼,汉人终究是不牢靠!”亲自在北门督战的阿敏见汉兵们狼狈地逃了回来,厌恶地直摇头。“你们牛录额真哪里去了?叫他过来!”
“这这里呢。”两个汉兵将奄奄一息的刘文悦架了回来,他身穿札甲,按理说明军的弓矢轻易射不穿,可这一箭却正赶在刘文悦抬手挥刀之际,不偏不倚地从他没有保护的腋下射进了右胸,射手箭法之精湛,光看看刘文悦的伤势就令人胆寒。
这样精湛的箭法,令阿敏想到了巴音古之死。巴音古与刘文悦都是在北门被箭所伤,射手应当是同一人。
“明军中有能人,不可不防啊。”阿敏叹道。
刘文悦此时还吊着一口气,他挣扎着抬起头想要对阿敏说些什么,连张了几下嘴也没有发出声音来,最后脖子一松,终于断了气。
“明日再战,不可像今日这样草率了!”阿敏下决心道,“传令尼满和钮格,明早听战鼓,东、北、西三墙同时进攻,不惜代价也要将镇江拿下!”
“嗻!”传令兵得令去了。